就在唐军抢夺商山宝货之时,黄巢军已迅速攻破蔡州,进逼陈州。唐军得宝后得意忘形、士气高涨,黄巢佯败而退,唐军将领不听江怀玉的驻扎观望的劝告,执意率军入城,却被黄巢军孟楷所部团团围于陈州,李克用一万余沙陀军不敢妄动,驻于蔡州附近,相机而动。江怀玉无法跟外界联系,幸好陈州粮草充足、城墙牢固,抵御了齐军几十次的疯狂进攻而不破,孟楷见陈州久攻不下,便下令继续围城,自己却率领精锐挺进河南,李克用部得此情报,埋伏齐军于河南边境,所获大胜并擒杀孟楷。外界的藩镇各军不知道蔡、陈二州是何情形皆按兵不动,一时之间形成僵局。黄巢十万之军围困陈州,不下五日便粮草断绝,又闻孟楷被杀,黄巢悲愤交加,誓为孟楷报仇屠城,于是下令修建捣磨寨,将无辜百姓,无论男女老少推入巨锤之下,数百巨锤同时开动,将人体砸成肉酱,以供军粮。黄巢命人组织百余次冲锋,陈州出兵应战,在江怀玉巧妙的布阵、谋划和唐军英勇的反冲锋下,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齐军,陈州外围堆尸三十里,江河都被染成了血红色。最可恨的是,在黄巢围困陈州的百余日里,吃光了陈州附近无辜的居民,并纵兵四掠、去周边的州池抓人以充军粮,保守估计黄巢军啖食无辜百姓十余万人。
陈州城内,江怀玉挑灯夜读太公兵法,本来这个时候是在读家信的,无奈战事急转,未能告知家中,
“云瑶该等着急了吧”江怀玉心想,那些不觉多了几分愧疚。
烛火摇曳,“谁在外面?”江善剑未出鞘,剑气已直逼窗外之人,
“是我,江宗主。”
“苏姑娘。”江善收剑入怀,退在江怀玉身后。
江怀玉定睛一看,眼前这位黑衣面纱人确是苏婵。
“苏婵姑娘,你怎么在此处?你的伤好了吗?”江怀玉问道,苏婵整了整夜行衣,答道:“我的伤已无大碍,谢谢你的药。”苏婵眼神游离而躲闪,然后继续说道:“我从沙灵得的消息,你们被困在此地。”
“陈州防守严密、百无遗漏、你从哪里进来的?”
“这就是沙灵的厉害之处,总能找到别人发现不了的破绽。”苏婵语气十分得意。
“还请姑娘告明,解了江某的疑虑。”江怀玉拱手行礼道。
苏婵挠了挠头回道:“言重了言重了,呵呵…就是沙灵的人在陈州里发现了一个秘密通道,直通城外,我就是从这条路进来的。”
“原来如此”江怀玉想了一下,“既是这样,劳烦苏姑娘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带你出去么?”
“不是,请姑娘帮忙走一趟长安,送一封信。”
“给谁?”
“朱温”
江怀玉考虑到王铎之长安,田王二人之潼关和拓跋功之洛阳等人分神在守城、处理齐军残部而捉襟见肘,于是便想到了朱温,此人现在虽势小,但手底下有军有粮,只要给足了好处,还是可以信任的,虽说陈州周边有李克用的沙陀军接应,但始终是人数过少,不可与黄巢军决战陈州,还是要另外想个法子,比如从陈州的侧边破一个口子,把黄巢军再往东南边赶,计谋是有了,但是送不出去,只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苏婵竟找到了陈州的秘密通道,有了这传信通道,以后作战就能通信自如了。
江灵敏端上一杯热茶,放置在江怀玉的桌前,欲言又止。
“有事要跟我说?”江怀玉眼不离书,但察觉到了江灵敏心中有话。
“宗主”江灵敏咬了咬嘴唇,“城外来报说,黄巢军粮草断绝、无以为继,于是他们…他们以人肉为食,四处掳掠残杀百姓,捣锤至肉糜。这么些时日以来,已有十余万陈州百姓已成黄巢军队腹中之食。”
“什么!”江怀玉愣住几秒,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们…吃了十几万人?”
“是,军里的探子出去侦查情报,从陈州逃难的百姓口里得知的,他们是陈州最后一批居民了,藏在深山之中,饿得实在受不了,才冒险出山向北方逃难。”
“黄巢,竟然如此灭绝人性!他还是人吗!畜生!”这是江灵敏跟了江怀玉这么久,第一次听到他骂脏话。
“黄巢应该是知道自己丧钟已经敲响,将死之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只是想不到,他竟如此丧尽天良!”
“十几万无辜百姓啊,他怎么能这么做…”江怀玉此刻心中所有的信仰和坚持轰然倒塌,他自愿投身军队之中,既无军职又无官职,以江家之力辅助唐天子复位,以求天下统一而共享太平安宁,但是现在呢,因为他的坚守陈州使得十万百姓遭此横祸,成了军队的腹中之食,这是黄巢的错,也是他的错,江怀玉一时之间,被这严密的逻辑击破了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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