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中,射雕手刚刚再次拉开弓弦,就见到陈诚狂奔了过来。他心中一突,弓还没拉满就将箭矢射了出去。陈诚磕飞了箭矢,狞笑着将斧头举起。射雕手绝望地大叫起来,看着雪亮的光芒在眼前闪过。一柄大斧当头劈下,将他从中剖成了两半。
帐篷倒塌,陈诚拾起地上的铁胎弓,随即反手将肋下的箭矢拔了出来,向着人群中射了出去。五石的铁胎弓威力超凡,劲力堪比强弩。弓弦震动的声音刚刚响起,人群后便传来一声惨叫。
远处,丘力居被一箭射穿了肩膀,倒在了地上。亲兵连忙扑出,扶着他逃走了。
见到陈诚受伤,方才还踟蹰不前的长枪手们大喊着冲了上来。陈诚舞动斧头,长枪尽皆粉碎。他无视了背后的捅刺劈砍,冲进人群中,一斧头就是一个。
血腥残酷的杀戮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始逃跑的,或许是在魏冉他们跟着冲进来的时候吧。片刻后,营地中的胡人向着四周逃窜出去,抢夺了马匹就开始向野外狂奔。陈诚放声狂笑,肋下的痛楚仿佛让他的力量变得更强了。
他也不管那些逃跑的胡人,带着人继续前进,接连击破了五处营寨。他麾下的那四十名士兵还好,跟在先锋官的身后,砍杀了一些漏网之鱼,越发的兴奋狂暴起来。后面的田豫部则是有苦说不出,他们可没享受到“无限体力”的BUFF,在泥地里面冲杀了十多里,身上的泥浆最少也有了四五斤,早就疲了。
但是看着前面的同袍还在继续前进,他们也只能咬牙跟上。
汉军杀死的敌人并不多,除了前两个营寨中砍死了几百人,后面的基本上没有发生战斗。还没等他们冲进去,里面的人已经骑马向旷野中逃去了。陈诚更不迟疑,一边狂呼“谁敢与我一战”,一边猪突。
等他冲到河边的时候,已经和身后的友军脱离了好长的一段距离。魏冉赵思他们虽然在他的队伍序列中,享受着体力永不衰竭的好处,却并没有他那样的移动速度,披着几十斤中的铁甲,在泥地里想快也快不起来啊。
四五千胡人挤在河边,战马在泥地中四下乱跑。之前他们发现马在泥地里面跑不起来,便下了马疯狂地向着浮桥上奔去。因为下雨的缘故,河流的水位暴涨,羊皮筏子连成的浮桥本就松动了许多,这么多人挤上去,没一会浮桥就晃了起来。
无数人的惊呼中,浮桥晃动的越发的厉害,当晃动达到一个峰值后,绳索忽然就断裂了。
数百人惨叫着掉到河里,大声呼救,却没有人理会。河边的胡人见到浮桥断了,不由得痛哭起来。数千人一起哭喊,声音震动得河水都震荡起来。这种无数人一起痛哭的情况似曾相识,让陈诚从狂热的杀戮中清醒了过来。
他回头看了看正在艰难赶过来的友军,再看了看沿河逃窜的敌人。双方人数上的差距并没有被逆转,还不到发慈悲的时候。只有强者才有讲仁义的资格,砧板上的鱼肉只有逆来顺受的份。
于是他放下了心中的一丝不忍,举着大斧头继续向前冲锋。见到逃不了,这些被逼到绝境的胡人反而被激发起了凶悍之气,上百人反身向陈诚杀了过来。陈诚提起斧头迎了上去,对准最前面的人来了一招力劈华山。
当先的胡人是族中的勇士,向来以膂力见长。迎面一刀砍来,劲风扑面,陈诚却是不管不顾地举起斧头就砍。斧头后发先至,将胡人的脑袋劈碎,红的白的溅射了出来。见到他如此凶猛,后面的人都迟疑了起来,陈诚却是冲上去,接连砍翻了十几个人。
剩下的敌人当即扔掉了手中的兵刃,开始闷头狂奔。
在勇士们站了出来准备屠龙的时候,胡人们的哭喊声停了下来,他们满怀希望地注视着河边的战斗。但是希望很快就变成了绝望。许多人顾不得河流湍急,“噗通噗通”地跳了进去,随即被河水卷走。
其他的人则是向着四周狂奔。跑不过可怕的恶龙也不要紧,只要能跑过边上的同伴就行了。
管子城下,当叛军和公孙瓒部的士兵终于碰撞到了一起,开始了血腥的白刃战。双方都是相同的装备,相同的阵型,甚至连人数都不相上下。张纯不愿意将手中的兵力全部放出去,也不能那么做。这些汉人组成的叛军是他麾下的中坚主力,要是消耗完了,他还怎么做乌桓元帅?
战斗血腥而残酷,步兵们在泥浆中翻滚着搏斗,就像是野兽在互相撕咬一般。鲜血从身体中喷涌出来,将地面变得更加的粘稠。鼓声响起,赵云几十名汉军骑兵冲了出来,对混扰乱的战场发起了侧击。
虽然地面不便行动,但是白马义从战斗力惊人,以严整对散漫,很快便杀伤了许多叛军。见到伤亡在急剧地扩大,张纯一咬牙,正准备再派出一只军队,却见到公孙瓒军的本部忽然开始向着东边移动。
他愣了一愣,这是什么操作?随即他就醒悟过来,公孙瓒这是把前面的两千步卒当成了弃子!他这是要逃了!
张纯惊喜若狂,后面却传来了震天的哭喊声。他忍不住回头望去,就见到一员悍将拿着长柄战斧,正在河边追杀着好几千胡人。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上竟然有如此勇猛之人?不对,是陈诚那厮竟然如此勇猛?
因为浑身鲜血和泥浆的缘故,他没有认出陈诚,却不妨碍他猜出来。勇士不是地里的大白菜,不是可以随便长出来的。然后,他就面对了一次艰难的选择。是上前剁翻公孙瓒,还是回头宰了陈诚?
冲锋还是转身,这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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