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能如此?”病床上的谢言听得瞪大了眼眸,苍白的脸上顿时涨红起来,“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应当有远大的抱负,至于钱财,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林询斜睨他一眼,忽地露出笑容:“所谓逝者如斯,人生都只如同河流一般匆匆流淌,地上河流、天上云烟,人生与钱财,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言双眸瞪大,脸颊涨红,有心想要反驳,却支支吾吾难以说出话来,他虽然是游走四方的所谓辩士,嘴上的工夫却少得可怜,只会几句变通都不懂的之乎者也罢了,哪里及得上以骗人谋生的林询?
躺在摇椅上的陈修倒是认同林询的打算,忍不住露出憧憬向往之色,若是拯救世界的工作好歹有个头,他或许会住在林询的隔壁,如此一来也能为送饭菜的店小二节省些工夫,但眼下却是万万不可的,轻声咳嗽一声后道:“不如我继续聘请你如何?”
林询顿时冷笑:“你当我蠢不成?这一次运气好碰上韩国国君那样的蠢货,难道次次都能如此好运不成?跟在你这样的家伙身边,就等于打雷天躲在大树底下,钱财虽然珍贵,性命才是最最要紧的东西。依我看来,你还是快把钱拿去治治脑袋吧!”
病床上的谢言轻声咳嗽着:“林公子岂能如此口出恶语,所谓君子绝交,不出恶语……”
“什么恶语?这是真正的金玉良言。”林询冷笑,下一刻才回过神来,“还有,别叫我林公子。”
陈修听得叹息一声:“当真要离去?”
见陈修如此神色,林询竟也忍不住露出一抹不舍之色,也不知是不舍得钱财还是不舍得陈修,下一刻才叹息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我毕竟也算有缘一场,日后若是死了,大可以请人提前知会一声,我亲自为你抬棺……便是那时没有工夫,也会抽空来为你上几炷香。”
陈修气得有些想笑,也不知该道谢还是怎么,却见林询此刻已是快步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他倒也不阻拦,转过头来继续看着谢言道:“你呢?可有什么打算?”
谢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虽然出自高门大户,体质却极其虚弱,昨夜感染风寒,现在都未曾好转,却勉强站起身来,朝着陈修一丝不苟地拱手行了一礼:“多谢陈兄照顾,我立志游说七国,请天下富人开仓放粮,救助百姓,眼下病情已经好转,自应当继续行程。”
陈修听后露出笑容:“眼下我倒有心想要救济灾民,既然如此,不如请你代劳如何?“
谢言怔了一怔,苍白的脸上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抬头看着陈修,眸中的光芒都变得浓郁:“好!好极了!陈兄果然深明大义!”
高兴到一半,忽然又皱起眉头:“只是需要的钱财不在少数,陈兄……”
陈修脸上笑容灿烂:“你且稍等。”
他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石,一颗又一颗,接连不断,谢言在一旁静静看着,一开始时脸上还算平静,到了后来,瞳孔一点一点地狠狠收缩,张大了嘴巴,呆愣愣难以回过神来。
满地的玉石随意摆放着,大小形状不一,只是每一颗都闪烁着晶莹的光,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这……这……”哪怕谢言出自高门大户,早已见惯了钱财,依旧被这样的数目震撼得难以言语,这堆积成山的玉石想必价值不下千万,数量之恐怖,哪怕把韩国国库掏空,恐怕也远远凑不齐这样的数目。
良久之后,他方才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地看着陈修道:“陈兄……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修露出笑容:“不过是游历一座座世界的专业救世者而已。”
谢言愣了愣神,总算知道林询那句让陈修把钱拿去治治脑子为何会是金玉良言,他揉了揉脑袋,尽力平复着思绪。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喃喃声:“奇怪……我怎么闻到了钱的味道。”
竟然是林询煽动者鼻翼,梦游似地从屋外一步步走来,当他脚步落定,看清这屋中摆放的玉石之后,身形骤然微微一颤,旋即止不住地开始不断战栗。
他的双眸瞪得滚圆,身躯险些跌倒下去,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眸,一次又一次。
呼吸更是转瞬间变得粗重急促,目光恍惚迷蒙,好半晌才狠狠定神,咬牙道:“我仔细想了想,实在不忍心弃你而去,所谓送佛送到西,好歹是朋友一场……你这样的蠢货若是没了我,恐怕被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陈修眯起眼眸,露出笑容,什么东西都不如事实摆在眼前那般不容辩驳,这是他行走在一座座世界中学到的道理,如今又一次得到验证。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钱财都是远远比不上性命珍贵的。
剩下的极少数情况,是钱财足够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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