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修没有如他所料那般惊恐骇然,想要恐吓他的秦姓青年不由皱起眉头,有些怫然不悦。
人逗弄猫狗,猫狗便应当亲昵地舔犊;人恐吓猫狗,猫狗便应当惊恐地倒退,岂能够不做反应呢?未免太不识抬举!
“秦兄不必生气,此人不过是个蠢货而已,哪值得为他动气呢?兴许只是吓傻了而已。”韩礼见状,连忙上前微笑着劝慰,然后头也不转地对着陈修道,“还不快向秦兄赔礼道歉?否则他若是当真生气起来,我可保不住你。”
陈修看了这名叫韩礼的少年人一眼,有些想笑,他竟将这当做恩典了吗?似乎自己能有赔礼道歉的机会,都是天大的幸事。
他有心想要发怒,但想到专业救世者这五个字,便顿时冷静下来,以自己的身份,如何能与这些少年人计较?未免太失身份。
身为专业的救世者,陈修是绝不愿因为一己私欲便动用武力的。
众人见陈修这幅模样,都以为他是被吓得呆滞了,顿时哄堂大笑,到处是嘲讽议论声。
“这蠢货还真以为自己有资格与我们坐在一处呢?”
“你当我们邀你来这做什么?你这下贱的东西!谁给你的脸,敢与我们称兄道弟,猴子便应当有猴子的自觉,明白?”
“诸位,诸位。”也有人劝阻,“收敛些吧,真将他吓跑了,我等便没得玩了。”
“他敢!”那秦姓青年冷笑,居高临下的模样,“敢走出这里一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吵嚷的声音包裹下,陈修眯起了眼眸,露出笑容,他转头看去,一旁的林询已经皱起眉头,狠狠握紧了双拳,满脸的不忿。
他在为陈修感到不忿。
林询只觉得一股愤怒冲上心头,难以压抑,脸颊都气得涨红。
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无论如何,陈修都至少算得上是一个心地不错的人。
哪怕愚蠢了些、天真了些、无能了些。
但便是不忿又能如何呢?一两个划过心头的念头,永远是最廉价的东西。
人这一生,自心中划过的念头何止万千?恰如划过夜空的万千灿烂流星,一闪而逝,不见踪影。
你向哪颗流星许愿了吗?又是否付诸现实?若都没有的话,那这颗流星便不值得歌颂,不值得纪念,它只是倏尔飞过,不会再被想起。
在这之后,便只余下漫漫漆黑长夜。
真正昂贵的是行动,从来不是念头。
见陈修身子依旧一动不动,韩礼顿时皱起眉头,似乎有心想要发怒,倒不是替秦姓青年生气,而是自己的话语竟然无用,让他调笑这只猴子的乐趣消减了许多,隐约觉得无趣。
就在他将要行动之时,那秦姓青年人却忽然抚掌大笑:“原来是被我吓傻了!”
他得意洋洋地退后回去,大口饮一杯酒,似乎很为自己的威慑力感到满意,便咧嘴露出一抹笑容,悠然地翘起二郎腿,合上眼眸。
其余人也附和着大笑,屋中的气氛再度恢复了欢快活泼,众人大口饮酒,周遭是舞女翩翩然的身姿,是朦胧薄纱倏尔拂过脸庞,如此到半醉朦胧后,韩礼忽然笑道:“陈兄以往可曾饮过这么好的酒吗?”
陈修听后,目光不由恍惚了一瞬,回忆起了另一个夜,下意识答道:“我曾与杜康一同饮酒,那一夜没有舞女酒肉,却有朦胧的月光作伴,不是今日可比。”
这话音落下,顿时哄堂大笑,就连陈修身侧的林询也皱起眉头,因为羞愧脸上有些发红。
韩礼探过头来道:“陈兄可曾读过书么?杜康便是酒,你还能与酒一同饮酒不成?”
陈修皱了皱眉,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将心里话说出了口,他向来是不喜欢撒谎的,也懒得解释,便索性住嘴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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