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坟里跟出来这位,天天白吃白喝不算,竟然还嫌弃他们的饭食太差。自己把比命还珍贵的盐巴给他放了点,没想到这主儿竟然还嫌苦,张口就给吐了。
每次一想到这,瘸子就气的浑身发抖,心里下了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这难伺候的主儿赶走。
打定主意后,瘸子磕了磕烟袋,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大少爷,又跟老天爷聊天呢?今儿个回您了么?”瘸子走到杜良身旁调侃道。
蔚蓝的天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皱巴巴的老脸,说话时一口大黄牙吓得杜良赶忙向一旁挪了挪,生怕有口水掉到脸上。
“怎么,又到吃饭时间了?”
杜良吐掉草棍,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渍,摇头晃脑的向木屋走去,口中还念叨着:“早上的粥太稀,还真有点饿了。”
瘸子闻言吓了一跳,一把将杜良拉扯了回来,老脸一苦:“祖宗哎,您就高抬贵嘴,给我们留点吃食吧,那都是救命的粮食啊。”
“哦,没开饭啊,那你喊我干嘛?”
杜良悻悻的挣脱瘸子的大手,又找了块柔软的草地躺下,躺着省力气,饿的慢。
瘸子弯腰在地上捡了两片枯黄的树叶,捏碎了按在烟袋锅里,又从怀中摸出黑黢黢的火石点燃,猛地吸了两口,吐出两串‘黑烟’,这才压下心里的怒气。
“我说祖宗哎,你天天问天老爷有什么用?天老爷那么忙哪有时间顾得上你,我觉得你可以下山去问问,山下有县城,有县衙门,还有教书的先生,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杜良瞥了眼黑烟里的瘸子,讥笑道:“我说老东西,你这是要撵我走的意思啊?”
瘸子眼睛一瞪:“没大没小的,老子比你爹年纪都大,你说话放尊重点。”
杜良冷哼了一声,不屑的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刨了我的坟,昨晚上又把小爷的棺材偷了回去,你这挖坟掘墓的老东西,还让我放尊重点?告诉你,小爷的饭钱是拿棺材板换的,小爷我吃的理直气壮。”
瘸子闻言老脸一红,烟袋锅差点从手上掉下,恼羞成怒道:“你小子怎么知道的?你敢跟踪老夫?”
“我呸。”
杜良道:“小爷可没你那变态的癖好,昨晚上起夜看到你个老东西鬼鬼祟祟的往小树林里钻,还以为您老当益壮要偷人呢,结果竟然是去偷棺材。”
说道这里,杜良满脸鄙夷的看着他:“啧啧啧……你要是喜欢就跟我说嘛,小爷送你就好了,还用去偷?”
“你个小王八蛋,少说风凉话,你那坟里一个子儿都没有,就一口薄棺材还算值点钱,反正你也用不上,老夫借来用用怎么了?大不了等老夫死了烂成骨头,你再挖出来就是了。”
“咦……”
杜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搓了搓胳膊:“打住,打住,小爷可没你偷棺材的癖好,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抱着睡都成。”
“哼。”
瘸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把头一扭,又开始大口大口的抽着烟袋,像个烟筒一样,咕咚咕咚的冒黑烟。
“行了行了,不提棺材的事了。”
杜良见瘸老头真生气了,这才转开话题:“老东西,等下给我画个地图,小爷在这山上也呆腻了,今天就下山,省的天天被你们嫌弃。”
“真的,你要下山?”
瘸子转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杜良。
“你先从那团烟里出来再跟我说话。”杜良嫌弃的退了两步,呛的只捂鼻子:“知道的你是在抽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自焚呢。”
“你真的要下山,去找那个活埋了你的爹?”瘸子从一团黑烟里出来,又换了个地方继续冒烟。
“什么叫活埋,你个老东西会不会说话?”杜良气的大叫。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自从从这个世界苏醒,脑海里留下来的唯一信息就是这具身体的身份。
杜良;
年十八;
云州子午县人;
自幼无母,由父亲一手带大,父为子午县县令,因缺少管教,从小嚣张跋扈、欺男霸……后面的信息被杜良自动忽略了。
杜良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自己还是个官二代,虽说只是最小的七品县令,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聊胜于无。
“行了,行了,懒得跟你废话。我可告诉你,要走就趁早,山下面天黑之后可不太平。”
瘸子打断了杜良的意想,不耐烦的说道。
“走就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小爷早待够了。”
片刻之后,杜良怀里揣着半张杂粮饼下了山,这还是瘸子看在棺材的面子上给的。
身后,瘸子磕了磕烟袋里的灰,看着杜良下山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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