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徽被噎了句，安静地看着面前表情平淡，骨子里却固执地不得了的家伙，轻呼一口气。

“他在大会上，在大殿的正中央。”温徽垂了垂眸，顿了顿，“浑身是血。”

裴少游沉默半晌，问，“宋珧呢？”

温徽：“在他身后。”

裴少游安静地望向窗外，他这里地势高，坐在桌子上，刚刚好看见窗户的上半身，远远望出去，只能看到温徽那不怎么打理的院子，和一片朦胧的月光，但是看不见月亮。

裴少游暗了暗眼神，随后微微阖眼，他以为，在天界，无论哪个夜晚都可以看见那圆满的月亮的，而现在，虽然月依旧圆，他却看不见。

裴少游忽然想起，当初自己和小青说，这天界的月总是满月，无趣地很，现在倒好，这总是万年不变的生活总算是出现了点什么波澜，他又开始后悔了。

真想扇当初的自己一个嘴巴子。

“你能不去吗？”裴少游忽然又说，温徽久久没有回答，但是结果显而易见。

“这次本来就是因我而起的。”温徽淡漠地说，裴少游嘴上没说话，但是心里却狠狠地啐了一口。

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温徽而起的，多年前魔族不满仙族统治人界，揭竿而起，和天界对上了，那时的温徽年少气盛，就领了天君的旨去降魔。

其实，只要赶跑魔尊就好，但是身披金甲的温徽毫不犹豫地斩下了魔尊的一条手臂，现如今，魔尊的季子替父报仇，这才引起了第二次仙魔大战。

“非去不可吗？”虽然知道了结果，但是没有亲耳听到温徽说，裴少游总是不甘心的。

温徽听着裴少游重复的问话，忍不住轻笑了声，“你不应该很开心吗？送我去死这种事情。”

裴少游侧头，身边的温徽笑晏晏地望着他，漆黑一点的眸子在黑夜中，就像是海上的灯塔，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是啊，开心地想死。”裴少游望着那狼心狗肺的家伙，荣辱不惊地说，腿一蹬，就从桌子上落到了地上，气呼呼地就想走进里屋。

“真绝情。”温徽伸手一抓，就将要走的裴少游的手腕牢牢地抓在手里。

“彼此彼此。”裴少游没好气地说。

“明天我就要上战场了，你就这么让我走了？”温徽挑眉，斜眼看向身边的裴少游。

“这不是正合你意嘛，你本来就打算不告诉我。”裴少游甩了甩手，温徽的手老虎钳似的，挥不开。

温徽叹了口气，慢慢地从桌子上飘下来，从背后环抱着裴少游，将头轻轻地靠在他肩头，“这不一样。”

“小人参。”温徽用侧脸摩挲着裴少游的脖颈，“让我好好地抱抱你。”

“这次，我可能真的要比你先走了。”

裴少游浑身一颤，抖着眼睫闭上眼，“那、下次呢？”

温徽没有说话。

“你还会找到我吗？”

“会。”话音刚落，温徽抢答似的回了句，他埋在裴少游的脖颈间，声音闷闷的，“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裴少游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你答应我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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