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手?”项欢真没想到。
“是啊,坚持不下去,就改行当扒手了。反正都是臭老九。”熊正平笑了笑。
“扒手?臭老九?”对于来自魔教的项欢而言,盗亦有道,那武朝时的‘六盗门’要不是偷到,觊觎到本尊,本尊才懒得理他们。
项欢问道:“被抓过吗?”
“当扒手哪有没被抓的,抓过三次。可没办法,还是得当。剧团刚解散那会,孩子的妈也病了,没工作。我们晚婚晚育,三十好几才有孩子。孩子的妈看病得来大城市,花大钱。我呢,来城里靠当扒手,来钱快,不然费用太大……”熊正平拿出包烟,要递一根给项欢。“不过,就算现在想当,也当不了。”
项欢摇摇手,示意没抽,“哦,为什么?”
“时代进步,扒手都失业了,现在人不怎么带现金,全都用手机。刚开始几年,还可以偷手机去刷机,刷完再倒卖。现在连手机都偷不得了,不仅破解不了,偷完过不了半小时,肯定能通过手机,精确定位到你的位置。”
项欢难以想像,这个现代社会的发展,连扒手都失业。
熊正平吐纳着香烟,烟飘得与喷泉水柱一般高,“我的剧团兄弟带我入行当的扒手。没办法,当时谁家里都没米。扒手不好当之后,他改行当骗子了。网络诈骗,被通缉了,国内虽然回不来,可是在东南亚某国居然都在当地干起房地产开发,算是发达了。”
项欢看着上下翻飞的喷泉水,真是又白又浪。
人生起伏,在武朝时顶多形容像波浪一般,可在这现代社会的大都市里,有多少人,还真如这喷泉水一般,要么高高喷涌,要么飞落而下,“那你还去找他不就行了,也改行,当个卖房地产的。”
“就那地方,房子只能再诓大华国人再去买。找他?还是只能搞网络诈骗。”熊正平吸烟的速度极快,每一次都是大口大口地吸。“现在不能再进牢里了,孩子大了。不过,她妈也走了,现在靠打工,晚上卖点气球,虽然紧,但还算能过。”
“你真会偷东西?”项欢疑问道。
“这么丢脸的事有啥好骗你的。”熊正平口中边叼着烟边说话,双手摊开,然后撩了撩五指,“其实小偷小摸,要不是犯罪的话,还是挺好玩的。”
项欢不知道现代小偷和武朝时有什么区别,“你偷我试试看?”
“还是算了吧,满聊聊就好了。”熊正平的烟抽得差不多了,取下烟蒂,在椅子上拧灭,弹进了边上的垃圾筒里,继续说道,“贼呢…...管后裤兜叫地道,上衣兜叫天窗,下衣兜叫平台。”
“把东西偷出来的一瞬间,行话叫‘出壶’。被事主发现了,行话叫偷‘炸了’。要是让反扒警察给逮了现行,就叫偷‘爆了’。”
“以前,扒手最喜欢‘抢门’,就是公交车、地铁上车时。人一挤,不仅防范意识低,而且也不容易察觉。”
“要是上了车,一般会先‘猫’,就是寻找可以下手的目标,‘猫’自然就是看谁钱多人傻好下手了。然后再‘蹚’,就是用手有意无意地靠近目标,搂一下他的衣兜。这‘蹚’有讲究,叫无心碰撞,让目标觉得就是正常接触。‘蹚’的目的有三个,第一,看目标钱放在哪个位置。第二,看你放的是‘干叶子’还是‘皮夹子’,也就是现金还是钱包。第三,就是看你有没有警惕性。”
“还有就是‘二人传’,或者‘群口相声’了,‘二人传’就两个贼配合下手,一个打掩一个出扒。两个人以上配合就是‘群口相声’。那些常年跑的公交车司机都遇到过,上车的六个人,五个是贼,就围着一个人偷。”
…….
这熊正平讲到高兴,甚至给项欢来了段牛群、冯巩的相声《小偷公司》。
熊正平果然是搞曲艺戏剧的,一人分饰逗哏捧哏,将上个世纪的相声名段,讲得是‘偷偷是道’,有意思得很。
《小偷公司》完,还给项欢演了个本行,剧曲中的武丑名戏《盗银壶》,虽只一小段,但项欢是听出了真水平。
——真是个有才的贼。
如此有才,怎么会穷到去当贼,当小丑呢?
明明就应当是个戏曲天官,是个舞台明星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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