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旧,这个小插曲转头就被人们忘记了。
因为各家陆陆续续往门口倒捣砖瓦木柴准备圈地建院子,楼前的空地不再宽厰,孩子们没法再疯跑,便分成几伙扇纸烟盒弹玻璃球玩。
他们都不敢跑远,这栋楼右边和后边是一片低矮破败的平房,平房的孩子们挺仇视这些住楼的孩子,见到他们不是骂就是打。
那些孩子的头目比智聪大几岁,长得十分虎实,脸上灰突突的似乎从来也不洗,嘴唇上面永远挂着两桶大鼻涕,鼻涕要淌到嘴里时就呲溜吸一下进去,智聪这些孩子们暗中管他叫大埋汰。
这栋楼的孩子只要出界被大埋汰碰上,肯定会让他收拾一顿,智聪也着过他的道儿。
那天智聪玩得高兴,溜达到平房去侦查地形,被大埋汰领着几个小埋汰孩子给堵个正着。
“挺牛逼呗?家里挺趁钱呗?”大埋汰斗鸡般瞪着他,挑战似地问道。
智聪可怜巴巴地摇摇头,没敢应声。
“兜里有没有钱?都掏出来,给小爷买冰棍吃。”
智聪又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大埋汰抽了他两个耳光,命令手下翻他的兜,翻来翻去只翻出两个玻璃球。
大埋汰手里把玩着玻璃球,命令手下又给了他几个耳光,踢了他几脚。
“一分钱都没有,你们这帮穷鬼,还他妈的敢住楼,滚,下回见到你,再不带点钱,我他妈弄死你。”
智聪和大埋汰谁也没想到,五年后乾坤倒转,大埋汰见了智聪连正眼都不敢瞅。他的对象被人抢了他还得给智聪打溜须,从家里偷出菜刀让智聪替他剁竞争对手。
当然那是后话,但是现在······
智聪此后再也没敢出界。
孩子们都怕了大埋汰,没有一个敢越界,大埋汰便更加嚣张,经常进来欺负他们。
齐江城不知从哪儿淘弄来一部报废的黑色手摇电话机,鼓鼓捣捣在里面接出一根铜线。他挂着嘴角的哈喇子,见到一个孩子就哄过来,说要让人家乐呵乐呵。
小孩子好奇,问道:“江城哥,这是什么呀?”
“乐呵机。”齐江城一抽嘴角的哈喇子,坏笑着回答。
他哄骗着孩子把铜线缠在人家手上,然后猛摇电话的摇把,一股电流电得孩子直哎呦。
齐江城乐此不疲,满楼的孩子基本上被他乐呵了个遍。
只差智聪了,他让大埋汰打了之后,在家里猫了好几天,天天翻借来的画本看。
“小智,小智。”齐江城在智聪家门外大喊大叫。
智聪闻声跑出门:“江城哥,叫我干哈?”
“来,给你玩玩乐呵机。”
齐江城一下一下吸着哈喇子,智聪傻乎乎地伸出手指头,让他把铜线缠上。齐江城使劲快速地摇电话的摇把,智聪只觉得手上一麻一麻的,酸麻迅速传遍全身,感觉说不出的难受,他情不自禁地哎呀哎呀唱了起来。
齐江城乐得哈哈大笑,嘴角的哈喇子流出一尺多长,藕断丝连般滴在地下。
大埋汰不知何时凑过来,也站在一边哈哈大笑,边笑边伸手抓电话机:“这玩意儿真好玩,给我吧!”
齐江城立刻翻了脸:“你特么谁呀?咋这么能装呢?”
“欠揍是吧?”大埋汰跃跃欲试。
齐江城把电话机往智聪怀里一塞,回手抽了大埋汰一记响亮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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