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了是咋回事?小建爸爸怒发冲冠,一个箭步上前,劈手夺下栗青手里的菜刀,双手紧握高高举起,摆出日本鬼子残杀中国人的造型,嘴一张一合,似在琢磨要不要喊出一句:“八格牙路,死了死了滴。”来壮壮声势。
眼看就要上演一出大义灭亲的惨剧,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老黄扑过去抱住小建爸爸的腰,智聪爸爸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住刀背儿,使劲一掰,将菜刀夺了下来。
栗青临危不惧,硬充英雄好汉。梗梗着脖子冲他爸不断叫嚣:“砍呐?有本事你就切了我。”
刚才吓得窝在小屋躲猫猫,浑身哆嗦个不停的苏大娘,现在见战火平息,内乱又起,连忙跑出来,使劲拽栗青:“傻丫头,还不快跑,跟你爸犟什么嘴?快跑,跑呀。”
栗青就坡下驴,眨眼就没了踪影。
苏站长坐在椅子上,满身鞋底印,脸上两道胡萝卜丝儿,火辣辣地疼。他用舌头舔了舔已经活动的大门牙,吐出一口血丝儿。
苏大娘忙翻出紫药水给丈夫涂抹。接着又给小建爸爸被咬破的下巴和嘴唇涂抹。
苏站长闭上眼睛,仰天长叹,心里暗道:杨家这泼妇,这疯老娘们儿,真了不得。脱裤子这套战略战术,真是让她玩得炉火纯青,花样翻新呀。
苏站长之前就领教过杨家娘们带领孩子们当众脱裤子的非常手段。
那是去年秋天,一年一度的征兵又开始了,杨大郎报了名。身体检查,政审都合格,却没有被招上兵。
那时节当兵是热门,和现在考公务员不相上下,年轻人都趋之若鹭。家里要是没点门路,很难挤上这条千军万马都想过的独木桥。
杨大郎的娘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内部可靠的消息,儿子的名额是让车站书记的三侄子给顶了。气得她臭骂丈夫是扶不上墙的癞皮狗,软弱无能,让人欺负了别说亮亮牙,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喝令他滚一边呆着去,不许再管家里的事儿。
她率领杨家孩子,拢共十一条好汉,唱着战歌吃了顿肥肉火锅。当然了,她家里一穷二白,那里有什么肥肉?据街坊邻居八卦,肥肉是郎兄郎弟勒死条疯狗弄来的。然后浩浩荡荡,杀气腾腾,一路长驱直入,打进车站书记办公室。
车站书记一身正气,临危不惧,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摆事实,讲道理,引经据典,强词夺理。施展滔滔不绝那片三寸不烂之舌,把杨大郎的娘怼得哑口无言,直翻白眼。
翻着白眼儿的杨大娘突然一声爆喝:“都给我脱”自己一马当先,率先垂范。解开裤带一松手,经常用来的塞贼脏的宽大灯笼裤,猪大肠一般滑落,堆在脚下。
家里确实太穷了,她连条裤衩都没穿。不过人家绝地领先时代潮流,为了省布料,竟然自己做了条类似相扑运动员的比赛短裤穿着遮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