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发迹时装卸完货物还敢啁两口小酒,如今人都让他得罪透了,敢沾酒肯定会挨收拾,因此心里郁闷至极。
只有下班回家才能耍耍威风,让老婆炒上两个菜,喝它个痛快。
问题是好酒喝惯了,一般散酒现在难以下咽。好在家里还有几瓶当站长时别人送的好酒,藏在柜子里,就拿出来解馋。
酒入愁肠愁更愁,越愁越想喝大酒。他每天晚上打开一瓶都能喝个精光,喝到酩酊大醉,倒头就睡。
没几天,家里的好酒就造光了。
于是花钱买好酒喝,喝了不久,家里的存钱也霍霍光了。
大海他妈头几天还能对付两个菜给他当酒肴,后来只能用黄豆对付,多亏了这地方盛产黄豆。天天晚上给他炒黄豆,或者煮黄豆,反正就是跟黄豆干上了。
这晚上他喝酒,刚喝出兴头,酒却喝没了。
他大着舌头问:“酒呢,拿酒来。”
“酒不是都让你喝光了吗?”大海妈挺生气。
“喝光了你不会买呀?我养着你有什么用?”
“我倒是想给你买,家里哪还有钱买呀?”
“没钱?钱都哪儿去了?”
“不都换了烧刀子,灌你肚子里去了吗?”
“啪”的一声脆响,“大野驴”抽了他老婆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说话跟我客气点儿,咋地?我现在遭了难,你也敢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是吧?”
大海妈捂着脸,呜呜地哭了。
“少他妈给我嚎丧,你以前就是三只手,你特么马上出去给我偷去。”
大海妈白眼一翻,一声惨叫,竟然疯了。
版本三:……
版本太多了,都是外人的想象和编排,当不得真。
大海他妈疯了之后,“大叫驴”怕她惹出什么事来,便用拴狗的链子把她拴在家里。
大海妈不能到外面发泄,就在家里扯着嗓子骂。她倒也不骂别的,只是专骂智聪的父亲,把所有的仇恨都化作骂声,发泄到这个曾经当过警察的人身上。
她高声叫骂大海就在旁边低声哀哭,现在大海连学也不上了,天天在家陪着母亲。
智聪是真怕了大海他妈整出的噪音。
以前她每天在家里飙着高音咿咿啊啊唱京剧。
现在大海的妈妈不嗷嗷着唱歌了,又扯着嗓子开始骂人,闹得智聪一进家就脑袋大。
过了几个月。
一天智聪放学回家,见大海头上和腰里系着白布,跪在院子里哭,嘴里还含浑不清地胡言乱语。他父亲还有几个人,屋里屋外地忙活。
智聪问母亲,才知道大海的妈妈死了。
几天后,大海的父亲调到一个荒僻的小车站,家也跟着搬走了,智聪再也没见过大海。
新搬来的一家没有小孩,智聪跟他们也就没有什么交集,面都很少见,陌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