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传来飞虫的嘶鸣。
那不是一只飞虫所能带来的声响,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应该是一整片飞虫所集结而成的海洋。它们的翅膀,器官交叠在一起,彼此疯狂地驱使着各自的身体,制造出一次又一次澎湃的音浪,如海潮般在西泽体内激荡,内脏破损,血液停滞,骨骼碎裂,生机流逝。
嘈杂,凶狠,悲哀,死寂,灭亡,难以忍受。
那是一种将要死去的感觉,将要被折磨至死的感觉,这是极其真实的预感,就像迷雾之海悲鸣的灯塔。
他跪倒在地,大口地呕吐,却始终无法驱散这种令人想要痛哭自尽的感觉。
成千万只飞虫在他的脑海中一齐翻腾,在黑暗中这种声音变得无比清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骇人的剧痛,如果此刻身边有刀,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捅入心脏。
就在他这么想着时。
有什么尖锐冰冷的东西突兀地刺入他的颈椎,深入他的脑颅,强硬地挤开或鲜活或死寂的血肉,像是种子一样在他的身体里植入进去。
身体猛地僵直,他想大声地惨叫,张开口以后他却发现,没有任何声音能从那张嘴里发出来,所有力气都融在血液里流失殆尽。
那万千飞虫齐奏的嗡鸣声在这一瞬间升华为金铁交错作响的铮鸣!钢铁与细碎的骨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揉捏撮合着,他想要大叫,却只能无声地哀求。
身体被放阴冷的石台,露水潮湿,黯淡朦胧的光照在眼前。
意识还陷在浑浊的黑暗里,身体破碎后又被糅合,骨骼断裂后又被连接,思维却始终陷在陈旧的泥泞中无法自拔。
终于,他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身体正在变形,闭锁。
他在失去一切他所拥有的东西。
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剧痛,还有无法触及的光明。
“快,趁现在!”
他忽然听到有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虽然近乎低不可闻,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如此低微的存在。
“一定要,将他的门给关...”有人轻声地呢喃。
“锁住!锁住!”老人大吼着,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一定不能让他打开!”
打...开?打开什么?又要锁住什么?
已经难以忍受了,剧烈而愈发清晰的痛楚在脑海里自顾自地膨胀,堵塞住了所有用于思考的通道。
一阵冰凉感突然渗入他的脊椎。
他呆愣住,而后有什么东西,径直地坠入到了他的心脏处。
就像是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整颗心脏。
第一次地,如此清晰地,他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
“这就是……”女人的声音刺破黑暗传达至他的耳畔,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伦瑟留下的东西吗?”
终于,完全的黑暗袭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了阴影里。
他只能来得及感到就在那一瞬间又有几处冰凉渗入了自己的躯干。
他终于完全失去了自己所守护的东西。
黑暗的雾霭中,一丝光忽然从不断扩大的缝隙里透了进来,视野已然模糊,但他还是在沉入深渊之前,竭力而卑微地对着光明伸出手来
“请……救救我……”
真是一场噩梦。
西泽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细碎的花纹。
那些花纹拼凑在一起,隐约能看出是一对翅膀的形状。
“是因为白天看了那些不好的东西吗……”西泽揉着脑袋坐起,脑子里却又回忆出了白天里薇娅诡异的笑容,还有会长信心满满的那副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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