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幕池于是纵起轻功步法游走于檐壁之间,少倾便潜入到府邸内堂了。正于内堂把玩珍奇的安济世察觉有人闯入,便当即警惕起来。但不待他吐出半个字,花幕池便已侵近身来,然后一把点住了他的要穴。
如此做派,却与刺客何异?安济世当即惊慌失色,便低沉着声音问道:“阁下意欲何为?”
“我要你帮我救治一个人。”花幕池直直说道。
安济世听得如此天籁之音,便这才发现来者是个女子,而待他抬头望去时,却不自觉的要心旌摇曳起来:彼时的花幕池虽以纱巾遮面,然其中绝伦之美亦要叫人倾心,便就是见多了皇家美艳后宫的安济世也要叹服着不能自拔。
花幕池见安济世走神,便当即又将先前话语重复了一遍。安济世这才反应过来,但他自谓太医出身,岂能被人挟持就医?可花幕池却根本没有商量余地,只说如果安济世不去,那这府苑内的人都活不过当晚。
安济世心里惊恐,便犹豫起来。花幕池却也不是一根筋之人,她见安济世似在考虑,便当即从怀中取出一颗玲珑珠说道:“此物原产西域,世所罕有,便作诊金。”
安济世早年曾见人给高宗进贡过一颗,亦知此物服食后可延寿十年。皇家尚不可多得之宝,他能拿到又岂肯错过?
安济世于是当场答应下来,待收下玲珑珠后,他又去收拾起行医行当,最后才随着花幕池同出府邸去了。
躺在客栈里的萧让已奄奄一息,安济世见状遂展开诊疗,经得一夜施救后,萧让终于被他从阎王殿外拉了回来。
“此人伤重,又失血过多,已经损了元气,往后宜以滋补调养,方可复原。”安济世嘱咐道。
花幕池听罢点点头,然后向他抱拳浅浅一拜,便算是谢过了。
安济世正欲离开,但旋即又回头来问道:“姑娘武功奇绝,更有天仙姿态,不知如何称呼?”
花幕池只一抬手,便示意他离去。如此冰冷风格,却又要叫发问之人遇堵了。安济世遂无奈的摇摇头,便拎着药箱出门去了。
往后数日,各大药铺所囤的名贵药材皆被人以重金收刮一空,临安城一度出现参茸贵过黄金的局面。
接下来的日子里,花幕池一边以各式名贵滋补药材喂食萧让,一边又领着他看遍江南江北好景,待萧让好转过来时,他们已经抵达汉中地界了。
至此,花幕池才又将旧事重提,那就是要求萧让随他同去碧霄宫。萧让经过八方城一役,知道自己已不容于天下剑盟,更莫说是要回到云台派了。只是萧让心里还有不甘,因为他还没有见到李沧浪,只要他没有当面狠心驱逐,萧让便觉得一切都还不作数。
花幕池只恨萧让是个死脑筋,便将此事前后再和他细说一番,直到说得萧让黯然落泪时,她才罢休下来。萧让终于死心了,但一切又都无辜且无妄,却怎不叫他心底怨恨?
“你心里想的江湖,是行侠仗义铲奸除恶的江湖。但不知江湖中人终究是人,若非少了糊口门路,谁又肯在刀尖图谋营生?”花幕池冷道。
萧让这才第一次反思自己面对的江湖,只是每每一念,他都要觉得眼前经历的江湖远不如自己心中的好。萧让遂难掩失落之情,而花幕池却任由他悲戚感怀,因为一个人只有伤心的够了,他的心才可能彻底的转变过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可以自命清高,但不能改变别人图名图利。”花幕池默默说道。
萧让记得这这样的话曾在天山派听过,只是当时他对此是鄙夷嘲笑的,如今一路走来,却发现许多事情也差不多。此刻,萧让又想起李沧浪答应加入天下剑盟的决定,那可是有祖师遗命反对的。而李沧浪虽一直当众回绝邀约,但到了最后关头,却也照样还是答应了武中圣。如此看来,也是一个道理。
萧让心灰意冷,便答应花幕池同去碧霄宫。花幕池又再提要让他纵横天下之想,萧让却无此雄心壮志,他心中所愿,仅是想与花幕池隐居一方,做一对快乐的活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