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凝这一缩手,却让楚鸣乔误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对方。如此,他便一边致歉,一边又保证自己尽量涂的轻柔一些。独孤凝望着一脸诚恳的楚鸣乔,终于又再把双手摊直出来。
楚鸣乔果真细致入微的帮她涂完双手,末了才得意说道:“这样就会好的快了。”
独孤凝正欲感谢他,但楚鸣乔忽的把手指放入口中吸吮起来,并不忘连连称赞这蜂蜜的可口美味。独孤凝忍俊不禁,终于失声笑了出来。
若细说来,楚鸣乔还从未见她笑过,虽有轻纱隔目,但他仍能感受出独孤凝笑靥如花般的美丽。看着看着,楚鸣乔便醉了;看着看着,他又心底愧疚了。
楚鸣乔于是致歉一二,然后就默过头去了。
独孤凝察觉出楚鸣乔的心思,他此刻所念,乃是另有其人。独孤凝于是默默的低下了头,稍许才说道:“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楚鸣乔顿了顿,便答道:“我已知道你的姓名了。”
但独孤凝却黯然道:“别人说的不算,我要亲口告诉你,我叫独孤凝……”
楚鸣乔听出她话中凄凉,便当即点头说道:“独孤姑娘放心,我已记住了。”
独孤凝于是转过身去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到山下柴房歇息。明日一早我会遣人安排好船只,到时你再乘船出岛去吧。”
楚鸣乔忽的五味杂陈,既是听得她语有秋离之悲缘故,又是自己心觉莫名凄凉之因。但不管怎样,如今暮色渐浓,楚鸣乔总需先得离开她的房间才是。如此,楚鸣乔便一口答应下来,再简简向着独孤凝道过一声别后,他便下山去寻柴房去了。
独孤凝真不舍得让他离去,而楚鸣乔这一走后更不知何日能再相逢。离情化作忧伤,思绪遂成藕丝,终在她心里交织出一张千千网来。独孤凝于是端坐窗台,然后全神凝聚的复奏一曲,便算是送别他了。
听着山腰传来的凄美琴声,楚鸣乔几度想要回头去看,但却不知为何,他到底还是默住了。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以及合适的人之间,未必就会生长出同样合适的事情。
琴音既罢,归去来兮;离人既远,徒遗哀思。
次日清晨,楚鸣乔果然在渡口见得一艘小船,只是船再无船夫,他须得自己撑船出去。楚鸣乔于是泛舟湖,待回头望时,他能见着的只有樵岛一山的林花漫烂了。
楚鸣乔虽能独自泛舟,但太湖淼淼,方向全无的他在湖打了一个转,最后却又回到了樵岛附近。只是此时已近傍晚时分,他纵然想重新掉头去走也没有力气了,更何况那专使的巡船过不了多久又要赶来。
楚鸣乔不想连累独孤凝,便只得重新调转船头,但渡口却忽的传来一声呼唤,便正是独孤凝的声音了。原来她知道楚鸣乔要走,便站在山间遥遥相望;待见得楚鸣乔果真去了,她又一路默默的追到了渡口。
楚鸣乔此行本就走的沉重,如今复又听得独孤凝呼唤,那个静美的、温婉的、明媚的面容旋即浮心头。楚鸣乔再也压不住心绪了,小舟亦不受控制的直向渡口驶去。望着离人去而复返,独孤凝心里早已情愫幽发,便当即前去迎接楚鸣乔了。
楚鸣乔有些尴尬,只得站在舟憨憨一笑道:“舟船确实不比车马容易。”
斜阳下,已消去浮肿的楚鸣乔又露出了往日的俊美面容,独孤凝默默相望,亦要痴醉起来。
但独孤凝却不敢彻底沉浸到这美妙的感受之中,她还需设法将楚鸣乔继续藏住,否则专使稍后一来,保不准要被发现。
有昨日之鉴,独孤凝要藏住楚鸣乔并不困难,但渡口多了一艘小舟,却是个不大不小的拖累了。如此,独孤凝便望着楚鸣乔问道:“如果你要在樵岛困的很久,你会否乐意?”
楚鸣乔早已为武林正道所不容,对他来说,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了。这个问题他不仅养伤的时候想过,今日离岛泛舟太湖时候也一直在想,而个中答案仍旧一致,差别仅是养伤时易恨,泛舟时易悲。
“独孤姑娘愿意收留,使我有容身之地,我当然乐意。但此举却会拖累了你,我自难心安,所以又万万不可。”楚鸣乔坦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