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正从未与人有过争斗,一见马夫拉出拼命的架式,一时之间有些慌乱,但毕竟身手十分敏捷,迅速地避开了。马夫一击不中,又是连连鞭出。袁正或躲或让,或远远地跳开,总能巧妙地避开,数鞭之后,已稳住心神,不再惊慌。而马夫在数鞭不中之后,竟有些气馁,挥鞭的力道与速度有明显的下降。袁正瞧准时机,就在那马夫一鞭击空,鞭子着地之时,一脚踩住鞭子,俟马夫拼命回夺之时,蓦地松开了脚,马夫一时控制不住,仰天摔了一跤,狼狈之极。
严大少眼中闪过惊异之色,温和地对袁正道:“小孩,我看你也有些本事,爷起了爱才之心,不知你可愿意为爷驾车?”袁正毕竟少年人心性,赢了一仗,又得严大少起意招揽,竟有些飘飘然,大声道:“我袁正大好男儿,岂肯为你一个恶霸当马夫!”
严大少不禁大怒,顾身旁一家仆道:“韩刚,你是练武之人,不比那贡容一个小马夫,必能替爷狠狠地揍那小子一顿。”韩刚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请爷放心,我早就看这小王蛋不顺眼了,保证揍死他。”说着,走向袁正,双臂不住地运动,自肩、肘、腕、指节间发出“咯咯”的响声,咧开嘴狞笑道:“小王蛋,竟敢在我韩爷面前放肆,有遗言快些交代,我韩爷手下不留活口。”他想在气势上吓倒袁正,不料袁正既然敢挑衅严大少,自然是早把性命豁出去了,岂会轻易被他吓倒,张开双手,缓缓道:“来吧,打死我吧!若打不死我,死的人将是你。”这话一出口,反将韩刚吓了一跳,暗想:这小子要和我拼命,我须小心在意,免得把小命送在他手。思维一旦转变,之前的盛气,一时之间化为乌有,所取代的是小心翼翼,严阵以待。
韩刚不来进犯,袁正自然不会先行动手。两人相持良久,严大少不耐烦道:“韩刚,快上啊!太阳快下山了,莫非你还想在此过夜不成?”韩刚老脸一红,自觉过于胆怯了,回去定要遭人取笑,念及此,不由得怒气又生,便要上前相斗。袁正喊道:“等等!”韩刚怒道:“左右是个死,还等什么?”袁正道:“光死斗也太无趣了,严爷,不如我们打个赌约。”严大少拍掌笑道:“赌约好,爷最喜欢赌约,但不知如何赌法?”袁正用手指着那灰衣少女道:“我和韩爷单挑,若在下侥幸胜出,请严爷放了这位姑娘;若在下败了,任凭严爷处置,即使是替严爷驾车,也绝无二话。”。严大少站起身,绕到灰衣少女身后,一把抱住她腰,亲了一口她的脸颊,一股香气霎时沁入心脾,冲着袁正哈哈大笑道:“莫非你小子也看上了这小妞?我俩的品味却是如此相同。爷喜欢你小子,只要你肯为爷效力,爷舍得割爱。”那灰衣少女双手被缚,不能拒绝,唯有连连惊叫、挣扎。袁正见严大少那一副奸恶模样,恨不能暴打他一顿,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当下也不管那严大少是真话或是取笑,只说道:“不必,只需严爷允了这桩赌约,我们手底下见真章便是。”严大少受了气,冷笑道:“好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爷就和你赌一把,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袁正得了严大少应承,忙向陶老头以及周围众家仆来回拱手道:“严爷、老板、诸位好汉,我与韩爷在此一决胜负,倘或侥幸胜得一招半式,就请严爷开释那位姑娘,想来严爷一诺千金,不会赖账……”话到一半,被严大少怒而打断道:“什么话,爷是那种赖账之人吗?”陶老头双目一白,暗自想:你可不就是那种赖账之人吗?喝茶从不付账。
袁正好不容易套出严大少这句话,立即说道:“严爷自然不会赖账,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对不住。在下若是被韩爷失手打死,又或能败而不死,只怪在下无能,任凭严爷处置。”
严大少满意地点点头,回坐原位,吩咐道:“韩刚,上吧!”韩刚得了令,一个箭步冲上,左掌横立,右拳直击。袁正左臂格挡,右拳迅疾出击。两人你来我往的,片刻相交了十余拳。陶老头暗暗称奇,这袁正自幼遭人遗弃,由自己一手带大,几时练过拳术,竟能和拳师打成平手,自己竟全然不知。韩刚欺袁正年弱力小,下了一个重手,把他震得“腾腾腾”地退了好几步,随即又趁他立足未稳,仍是抢上一个箭步,左掌横立,右拳直击。袁正不得已,使了一个左趋身,不仅躲过韩刚的拳,还出一记右崩拳击打韩刚腰部。韩刚招式已老,不及回防,在众人的惊讶声中,腰部已然着了一拳。
其中陶老头最为惊讶,他是暗暗思量:袁正这小子所用的身法,不正是自己在夜深人静时暗地里练的么?自己可是一点儿也没在人前显露过的呀,更别说是传授于人了。是了,去年除夕之夜,我在兴奋之余,多喝了两觥,不由自主地在他们五子面前耍过一回,今年元宵之夜亦如是。除此二回破例之外,那是再也没有过的了。这小子只看两回,就能使得有模有样,当真是十分难得了。只是他只得其形,不得其神,终归是伤不得人。
果然,韩刚虽受了一拳,如若无事一般,毫无疼痛的迹象。但听得家仆们一阵乱笑,不禁羞得满脸通红,忙挥拳再打,以期击败袁正,扳回面子。无如韩刚所学尽是普通拳术,尽管招式繁多,只好欺负不懂拳脚的一般之人,对于袁正这种粗懂拳脚的二般人,却是毫无效用。两人交手当中,袁正多处于防守状态,但偶尔夹杂一招陶老头的妙招,总能击中韩刚。袁正原本毫无实战经验,只凭记忆陶老头展示过两次精妙招式,私底下训练过。此次得到韩刚对仗,好似对着一个活木人桩练习,越是练习,越是纯熟。几十招一过,韩刚几乎是守多攻少,身体挨打的次数越是频繁。斗到酣处,袁正飞起一脚,将韩刚踢得身子倒向一边,脑袋磕在一张凳子上,疼得了不得,恼将起来,顺手抄起凳子,向袁正砸去。袁正闪避两下,也顺手抓起一张凳子,用以格挡。几次挡格,袁正被震得手臂发麻,就使了一个身法,一凳击中韩刚头部,只打得他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