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斯拿着巫师们寄来的羽毛,试图寻找巫师学院的准确位置。
不过在这个地方,羽毛已然失去了方向,开始疯狂乱转,像是被拎起尾巴还要努力抗争的鳟鱼。
格里戈四处望了望,没有看见任何称得上是学院的地方,这里和龙息林海的别处一样,除了树林,还是树林。当然,如果那么容易被发现,这里就称不上是“巫师”学院了。
“我想应该就在这,虽然几乎要全部消失了,但是仅有的痕迹确实是在这里中断了。”格里戈提醒帕里斯道:“或许你该放它自由了。”
“生活在阴影里的巫师总是有很多诡异的手段,所以我讨厌他们。”帕里斯将羽毛放在两眼前方,平视羽毛,“你的办法,可以尝试。”然后他松开了手,任由羽毛在风中凌乱。
羽毛这时变成了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让帕里斯和格里戈都不自觉地避让。它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粉末,勾勒出狂放而毫无章法的线条,如同气急败坏的画家在自己失败的画作上留下了最后的发泄。
终于,羽毛失去了所有的活力,与它撞下的落叶相依,舞动着落到地面。
同时,黑色的粉末定格在空中,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散开,宛如两道幕帘,缓缓打开,露出了幕帘后隐藏的东西——一座城堡。
城堡前站着一个巫师,穿着黑色的晚礼服,拿着一根金色鹰头手杖。如果不是知道这里就是巫师学院,格里戈会认为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学者,或者爵士。
巫师看着牧师们,然后面朝帕里斯苦笑道:“我不知道您原来是这么看待巫师的,但是我希望这次能够有机会让您改变对巫师的观点。”
随后,他颔首行礼,左手悬在腹部前方,右手后拉倾斜手杖,左腿微屈,右腿前伸脚跟着地,然后侧身鞠躬。礼毕,他对着两位牧师自我介绍道:“巫师会议员,伽瑞斯。”
“愿光芒照耀你我。牧师,帕里斯。”帕里斯说。然后趁着格里戈说话之前,抢道:“他是我的协助者,牧师,格里戈。”
格里戈咂咂嘴,默认了。大概是几天的相处让帕里斯对他的为人心里有数,所以在这种时候阻止了他自我介绍。
他挂在嘴边最多的话从来不是什么“愿光芒照耀你我”,而是难分真假的谎言。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正式的牧师,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被授予了牧师的名称。
放在过去,他一般被人称为“痕迹学学者”或者“侦探”,一直到他在调查某个贵族失踪的猫时,撞上了一些他应付不了的东西。幸好,圣教会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有些古怪,将他救了下来。
之后,一位主教欣赏他的才能,给了他一个牧师的名称,方便他调查。相应地,从此他从自由的侦探变成了圣教会专属的调查机器。
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是圣教会真的很有钱。
“请跟我来吧,两位。”伽瑞斯如同一个真正的绅士一样发出邀请,就算在格里戈眼中,这些动作也无可挑剔。
帕里斯与格里戈跟上。
“相信二位对我们的求助已经有了了解,不过信纸有限,有些话语难以表达,所以我会再重新梳理一遍,希望二位能够对我们面临的事物有足够的了解。”在带路的过程中,伽瑞斯并没有浪费掉宝贵的时间,开始叙述巫师学院邀请牧师至此的目的:
“长话短说可能会遗失掉一些重要的信息,所以我会从头说起。最早的异常是在三年前就出现了,有学徒汇报连续数天都梦到自己被困在一个巨型迷宫之中,不过没有引起巫师们的重视。
“巫师们通过梦境解析,认为那是因为那个学徒处于晋升巫师的关键时刻,迷宫寓意着他的困惑与迷茫。而且确实,之后,他成功成为了一个巫师,他也从迷宫中脱离了。请注意,是‘脱离’,而非‘逃离’。
“直到今年。三月,有学徒汇报说连续数天梦到被困在一个巨型迷宫之中,巫师们并没有在意,同样认为只是因为学徒处于困惑之中才会有这样的梦境,所以对那名学徒几个月连续不断的汇报选择了无视——也是因为这样,我们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去面对那个邪物……
“九月,相同的汇报井喷式爆发,根据我们的统计,总共有一百一十三名学徒被困在那个梦境中,最长的已经有六个月。这时,我们才迟钝地意识到这不是梦境的启示,而是遭遇了某种异常或者某个邪物的入侵。
“我们在学院里,在龙息林海探查了多次,但是一无所获。唯一的收获就是,在每次我们的探查之后,学徒们能够安心地睡上一觉。也是因为这件事,我们才确定我们面对的不是某种异常,而是一个知道避开巫师的邪物……
“再之后,就是我们请求圣教会的帮助了。”
故事很长,听得格里戈直犯困,不过他还是仔细听完了,这是工作的一部分。这也让他理解了这些巫师为什么不能自己解决事件而要寻求圣教会的帮助了。
招揽格里戈的主教告诉过他一些神秘世界里的常识,其中就有关于其他神秘组织和圣教会的差别。
其他神秘组织的成员在学习魔法的过程中,会引起自身的某种未探明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会引起他们精神上的不稳定,而且他们可以通过这种变化寻找同类。而圣教会的成员则没有这种变化,牧师换一身衣服就没有人能够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