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没有吃晚饭,他睡了十多个小时,依旧困倦,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什么控制他的大脑一样,身体不属于自己,这情况直到被拉起来吃了早饭,才消失。
简单的吃了点,花了一个小时看书,一个小时练字,然后他穿着便服到街上走走,看着来往的车辆,那些车队应该就是收粮和运粮的,叶云得知了整整五千石粮的保护费,这釜玉人真能凑出来吗?如果说五千石可以,多少石才是釜玉的底裤。叶云没有数据可以参考,因为他不懂这个换算,自然也就猜测不出。
“石”各朝各代的数值都不一样,假设按100斤一石来换算,十三万人,每人要负担多少,很容易算出,五千石虽然很多,但是釜玉人勉强还能支持,如果那天太平楼开出釜玉人无法接受的要求,那么就是他们覆灭的时候,可惜的是太平楼有数学不错的,让他们在死亡线前疯狂横跳。
叶云听到城里骂声一片,收粮的有的大声回击让他们找准人骂,也有人收了粮灰溜溜的跑了,由于是惯常套路,大家也就骂骂泄气。收粮的要有当孙子的觉悟。
杨家村人就沉默了不少,虽然他们比其他人这次交的要多一些。
叶云还专门到田边走动,田里就和谐了不少,地临近的,还来几句玩笑,一些妇女开车也很厉害,路过的叶云会心一笑,最后他找一块草地躺下睡着了,当地人把本应属于县官的工作揽走了大部分,他有望成为,大楚最轻松的官员。
他这一睡就是三小时,醒来已饥肠辘辘,回去的步伐都加快了。
下午,他要求所有衙役回衙,打着为皇帝找老婆的旗号,然后带着这一百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附近的村子里,每到一个村子就要帮人插秧,其他人则查村子人口,收入情况等信息。
就算是山高皇帝远,但一顶大帽子一压,衙役们也不敢公然违抗,是否真的老实不清楚,但都有去调查了。
因此,他基本知道釜玉城里外的情况,这是他的工作,衙役们最多不上心,却无法阻拦,叶云把一个漫不经心,倒水都能把他官服弄湿的人严惩后,他们就认真了不少,当时他说了很可怕的话,说官服是皇帝赋予权力,是象征,你这种做法就是对陛下的不敬,深究起来收监都是轻的,最后叶云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是罚了粮,然后转手赏给工作最认真的几个,要是他们因此内部起矛盾最好,不起也无所谓,自己只是要表明一个道理:给哥好好干。
釜玉的农民没有因为县官大人出现帮忙耕地播种心里有什么波动,那怕衙役们这次的秋毫无犯。
他们清楚,身为社会最底层的人物,只有朝廷减税才是值得庆祝的事,官员们假惺惺的过来帮忙,反而让他们感到不安,不知是有什么新花样,除非生活有实质的变化,不然他们不会对叶云的作态有什么大反应,最多当面夸你一句,反正也不用钱。
说到务实,没有谁有他们务实了,因为他们不务实就没饭吃,用爱发不了电,人只有不为吃饭问题困扰才能想其他的,那些不在乎吃饭问题,也要先搞梦想的,起码得能挨饿,例如一年到十年不用吃饭什么的。
一个月过去了,农民的忙碌也减轻了些,直到收成,这段时间除了施肥,除草这些工作,基本没有其他的了,所以他们忙的时候忙死,闲的时候也有,但那时是身体闲,精神却不轻松,手停口停啊!
地里除了水稻和一些菜之类的作物就没其他了,经济作物在这里基本不存在,因为交通不便,内需消耗不了多少,外销不出去,经济作物存在的可能基本为零,而且产量不高的粮食作物逼他们把大量的地用在种植水稻上,叶云看到的是世世代代被锁在地里的人们。
农活没完没了,虽然一块地的草需要时间生长,只需隔一段时间来就行,问题是地多,一圈下来,又长起来了,像水稻田一般长稗子这种草,叶子像稻,叶鞘无毛。像黍米,可食,也拿来作饲料。古时一些人家拿这个来当家里奴婢的“工资”,因为可以卖钱和吃,有些人干脆把米卖了一些换钱,大部分时间就吃稗子,这东西相对便宜,也有拿来酿酒的,所以这东西就像鸡肋一样,除了可惜,不除水稻生长不好,不过对懒汉来说,这东西有天大的好处。
水稻重要的是水,多了,水层过深时根会烂,水少,也不行,旱死不说,长期缺水,收成也不高,所以需要放水进来,放水出去,这种工作,不累,就是要你守着,一不小心可能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农民经常会为了水打起来,这种争端只要有人下地干活基本就不会停下,就算是现在,水利条件不好的地方,经常有这种纷争起来,不过规模很小,不像以前动辄把整条村牵扯进来,现在就两家人嘴炮,最严重的也是打了对方几拳这样子,很少有村与村之间的争端,大家着重的点不一样,农民想逃离土地,想想哪里可以赚点钱,打架?傻子干的事。
叶云这一个月的工作没有白费,至少釜玉人都知道这么一个县官,一个“离经叛道”的县官。
沈丘这一个月来,一直在暗中观察,开始他认为叶云没能撑几天,也就做做样子,没想到他能坚持一个月,而且是实打实的干活,他不禁高看了叶云一眼,反观自己的两个儿子,沈行一直痴迷着那首赋,每天不是找朋友来开文会讨论,就是仿着给釜玉来一首贫穷版的。
他觉得这儿子应该是废了,小儿子呢?被关了一个月,他天天在家里面练武看书,然后就是站屋顶上仰望夜空,这个也没救了,再对比一下别人家的孩子,差不多的年龄,都当县令了,不行,果断放弃大号,练小号去。
然后他吩咐仆人,去看看有没有病死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