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饲料厂的后续,不久后某饲料大王计划收购该厂,并且已经派遣工作组进入饲料厂核算,甚至已经谈妥了员工的待遇。
然而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导致收购的事情到最后不了了之。
而饲料厂也很快因为经营不善、债务、环保三个问题倒闭。
古海月二十来年的青春,都奉献给了那座厂,可是最终厂子倒闭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经济赔偿,老板在资产转移以后,照样在小县城混得是风生水起的。
这大概就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吧。
“小选?”古海月唤了姜选一声。
这终于将后者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什么?”姜选回过神来。
“你是不舒服吗?怎么看起来魂不守舍的?”古海月关切的问道。
“没事,刚才你说要回饲料厂去?”姜选扒拉了两口饭说道。
“是啊,我听以前的同事,就是化验室的李阿姨,李阿姨你还记得吧?”古海月停顿了一下。
“记得。”姜选点了点头,李阿姨有个儿子比他小两岁。
以前他在厂里的时候,那小子就像是跟屁虫一样,总是跟在他后头。
比较起古海月的兢兢业业,李阿姨要精明得多。
她老公也是厂里的,在跑销售。
就在厂子效益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他就起了心思。
某次收到一笔外省的货款以后,他没有上交给财务,自己隐匿了起来。
那个年代信息还不算太发达,很多工厂的管理也不够完善,等到厂里发现少了一笔货款以后,开始调查。
他一口咬定这笔货款没收到,厂里派去调查的人,也被打点到位。
加上彼时的厂里风雨飘摇,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没过多久他们夫妻就带着孩子离开了工厂,去了外省,并且用这笔钱买下一片地,经营农场。
十年以后,也有了不小的规模。
比较起领着四五百块钱的工资,为厂子付出青春,最后却被狼狈遣散的古海月,他们两夫妻可谓是过的有滋有味的。
这大概就是另一个时代的缩影了。
“慧英她说厂里又复工了,分析室正缺人手,你也知道妈妈在城里住不惯,而且你也毕业了,所以想回去……”古海月低着头小声的说着。
姜选沉默了片刻。
他是知道过去的一年古海月是怎么过来的。
他家的条件并不好。
姜家祖上世代务农,没有出过读书人,说起来他还是他们这一支出的第一个大学生。
他爸初中没有上完就辍学了,十五岁就跟着他大伯学木匠手艺。
他爸姜虎出那一辈有九个孩子,姜虎出排在老。
跟着他大伯差了有十九岁。
农村有一句话,说的是幺房出长辈,其实姜选和大伯的孙子,辈分上是他的侄子,年纪差得不多,当然这是后话。
农村多的是手艺匠人,往往一个村子谁谁谁,精通某门手艺,称得上是大师傅,那么邻近几个村的都会把自家崽儿送过去学手艺。
这西南不比北方,土地贫瘠不说,还地势崎岖,每家每户,也就一亩多几分的地。
指望这点土地养活一大家人,很不现实。
姜选的二姑,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爷爷送到驶往东北的绿皮火车,跟同乡一起投奔亲戚去了。
后来二姑在那边嫁了人,也没吃什么苦,那个年头的东北,还是很吃香的。
那时候姜选还没出生,他也是后来听说,奶奶在送走二姑的头一天晚上,一针一线的给她缝制了一件厚厚的花棉袄。
奶奶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听人说北方很冷,生怕二姑在那边挨了冻。
又给她纳了好几双厚厚的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