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张伟问道。
长平就把此行目的说了。
张伟笑道:“吴三桂那个家伙答允你了?”
长平摇摇头,说道:“没有。他说”
张伟呵的笑了一声,说道:“我猜猜,他肯定是说辽地刚平,还有叛逆,抽不出兵是不是?”
长平道:“是的。”
张伟点点头:“他没说慌,这是事实。”
长平却想:这不过是借口而已!李匪一群乌合之众,剿灭他们要多少兵马?拨个一二万足够了,关键还是要靠你那神兵火器!没有神兵火器,吴三桂的大军又算什么?
长平心中想着,点点头,说道:“我理解的。唔,李匪祸乱天下,还得尽快剿灭,还百姓以太平才好,平辽王既然一时之间调不出兵,那么,仙尊,我有一个请求,还希望你能答允。”
张伟笑道:“你想我帮你?”
长平道:“是的。蔳国危害我萌国很久了,一直没有解决掉,这回之所以能这么快的就将他灭国,不是因为吴三桂等人多么的了不起,全是因为仙尊你的缘故。我想求仙尊,也帮我萌国一把,供给神兵火器,我萌国上下,定然感激不尽!”
张伟听罢,摇摇头,说道:“你这个请求,我不能答应。”
长平道:“我们可以出钱买。无论多少钱都可以。”她得了宝藏,现在手头宽裕,是以敢说这大话。
张伟淡淡的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怎么会在乎钱呢?你去问问吴三桂他们,我向他们供给神兵火器,可曾问他们要过钱!”
长平心头气闷,暗道:“你和李匪一样,也是狼子野心想做皇帝的!所以才不给我神兵火器!哼哼,你是想等着我们打个两败俱伤、天下大乱,你才出手,收拾残局,平定天下,做好人吧?”
她心中只是这么想着,但却不敢说出口。反而装作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张伟道:“天意。”
长平道:“天意?”
张伟赤果的右手里,忽然凭空冒出一枚子弹,他一边把玩,一边说道:“并非我恶你们朱家,而是老天恶你们朱家,天授我这仙缘,令我得这神通,不是用来帮你朱家的。若逆了这天意,我也会遭天谴。”
长平见他手中,凭空出物,心头一震,暗道:“莫非此人真的会仙法,有神通?”
皇帝是天子。
我皇家怎么就不受老天庇佑了?
长平的言语之中带着些许气愤的说道:“每年祭天,何时怠慢过?我朱家哪里惹到老天了?你倒是说说!”
张伟呵的笑出声,说道:“这些都是没用的!你祭天再勤快、再隆重,也不一定就能得到天佑!老天不在乎你做的这些!他在乎的,是其他的,你读过道德经么?”
长平道:“读过,怎么?”
张伟道:“既然读过,那么你就该知道。天之道,是损有余而补不足。然而你们朱家是怎么做的呢?宗室20万人,不事生产,要世人奉养,一人最低一年都要200石粮食!你们皇室一族,一年至少就要吃掉天下4000万石粮食啊!你们是损不足,而奉有余!这是逆反天道的!
你知道1000万石粮食,能养活多少百姓吗?一个壮劳力,一天吃3升米足够,他一年也就吃11石米。1000万石粮食,足够90万壮劳力吃一年了!然而你们朱家吃了那些粮食,百姓就没得吃,他们就得饿死!也就是说,你们20万宗室活一年,就得吃掉那三四百万个壮劳力!你们朱家,吃人呀!如此有伤天和之行,岂会不被天所恶?天又岂会再庇佑呢?凡逆天者,必被天诛!你们朱家的气运,到头了!祸福无门,惟人自召,都是你们自找的呀!”
长平被他说得脸色惨白,寒气透入骨髓了一般,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她父皇是天子。她朱家是皇家。整个天下都是她家的!她家受天下人供养,这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
她从小就这么认为。
因为她从小就被受了这样的教育。
受了天下人的供养,当然也要爱民,要有仁德之心,要行仁政。
她不是那种深居内宫的公主,她是游走于江湖之中,为愁白了发的父皇分忧的公主。
她行走江湖之时,自然见过那民不聊生的惨状。
她一直以为,这都是因为天灾、因为李匪与张匪他们、因为蔳军侵犯、因为贪官污吏!
如果没有天灾,那么粮食就不会减产。
如果没有李匪,没有蔳军侵犯,那么就不需要加派辽饷、剿饷、练饷。
如果没有贪官污吏,那么就没有对百姓的加重盘剥!
然而,现在,她听了张伟的话,就如晴天霹雳,被轰了一下似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三观之塔都被震的颤动、摇晃。
这天下,最大的贼,不是贪官污吏,不是李匪张匪,不是外来的强盗,而就是他朱家啊!
何绿华对朱家也没有什么好感,语气冷飕飕的说道:“如果只是活命,一人一天一升米就够了。”
1000万石粮食,就够270万人活一年!
4000万石,就是上千万人!
如果把276年来,被宗室吃掉的粮食,全部累积起来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
在那足够的粮食储备之下
天灾算什么?
钱粮充足,外敌入侵又算什么?
百姓不到饿得活不下去,又岂会n?李匪张匪又算什么?
贪官污吏就算吃掉一部分,又算得了什么?
“轰隆!”一声!
长平脑中的三观之塔崩塌了。
就见她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姣好的容颜之上,肌肉狰狞,娇躯颤栗,站都站不稳了,双膝一屈,就跪坐了下去。
张伟叹息一声,说道:“老天不是没帮过你朱家,江陵变法,若不推翻,你朱家气运,再延续个二三百年也有可能。唉!可惜,你朱家自己拒绝了!如今,你朱家的气运,已走到了尽头!万法皆空,唯有因果不空,做下的业果,总是要还的。你朱家,唉!”
说起她朱家的命运,张伟也不由的为之连连叹息。
这一致命的弊政,起于洪武大帝。
然而洪武大帝这么搞,可没想到会酝酿出这么大的灾祸呀!
他是出于一番好意,为了子孙着想的。
奈何,他的子孙,太会生了,几乎三十年左右就翻一番,几何级增长!
而供养他们的小民百姓却没这样的增长速度。粮食亩产的增长,是算术级的,更是远远的比不上。
从长远来说,这就是一个死局,早晚会爆。
除非及时变法,将这颗雷清掉!
什么江陵变法,这已经是六七十年之前的事情了。长平略有耳闻,但都是批评之声,对具体内容,不甚了解。
“总还有一线生机的。”她乞求似的望向张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