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鉴再次拱手,未言先瞥了一眼庾亮。
“陛下,自苏峻之乱后,我朝上下百废待兴,士农工商亟需整顿,好在陛下勤政爱民,百官拥戴,可以说国力日渐恢复,臣受先帝重托,不敢丝毫懈怠,虽授职于营建,水利诸事,但若是有朝中重臣暗结党羽,把持地方,祸乱朝局,臣便不得不要站出来。否则,一旦祸事酿成,微臣死后无脸去见先帝啊!“郗鉴虽年事已高,但讲起话来却铿锵有力,说出的每一句都掷地有声,震人心魄。
皇帝眉头一皱,先是沉默了片刻,因为郗鉴这一席话明显是在指向某些人,而久未上朝的庾亮今日却偏巧出现了,而且庾亮手握数州军政大权,这让他不得不多想了几分……
“陛下,臣亦有本启奏。“就在这时,又有一人出班奏道。
皇帝看了过去,竟是秘书郎郗昙,司马衍心中发笑,这郗家父子居然都要发声,莫不是因为同一件事?
“秘书郎,若是所奏之事若是与令尊相同,便先退下,朕且听听司空之言,如何?“
听到皇帝的话,就连郗鉴也扭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甚至他还向郗昙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责问“朝堂之上,你一个小小的秘书郎凑什么热闹,今日之事不是你能参与的,还不速速退下。”
可是谁知郗秘书郎好像没看到父亲的眼神提醒一般,躬身对皇帝说道:“微臣所奏与家父不同,微臣今日要弹劾万宁男桓温。”
“哦……桓温……”皇帝听到郗昙提到了桓温,觉得这个名字似乎耳熟,但却不能马上对上号儿,便犹豫了一下。
皇帝身边内侍黄成发,久在宫中,察言观色的本领高于旁人,先帝时便是皇帝身边亲信,到了司马衍亲政后,黄成发不仅继续留在了新皇身边,还成了内侍总领。
当日,在御书房庾翼与郗昙辩论时,黄成发便在场,此刻见到皇帝的反应,他马上低声提醒道:“陛下,桓温者不就是那日庾翼推荐之人吗?”
“噢……”黄成发一句提醒,司马衍立刻想了起来,不由得眉头微蹙,心中想“桓温,朕还准备启用他,这才过了几日,你却要弹劾,究竟为何?”
“秘书郎要弹劾桓温,不知所为何事?”
“桓温勾结叛贼,盗取府库,大行叛逆之道,臣请陛下不仅要罢免其之爵位,还应将其捉拿,依律治罪。”
“是吗?桓温竟然做出如此悖逆之举?”司马衍问道,只是语气显得不那么震惊。
“臣手上有豫章郡守章伯钧的公文,具体事实皆写得清清楚楚。”郗昙说着将一本公文呈了上来。
接着,自然有内侍将公文接过,转呈给了皇帝。
司马衍翻开公文,草草了看了几眼,便随手放在了龙案之上。
“秘书郎,还有何举证?”皇帝淡淡的问了一句,话语古怪不仅让郗昙不解,也令在场的其他文武官员心中泛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