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还是那个高大桑树荫蔽下,破落的茅草屋。
还是那个怀抱着婴儿,跪在地下哭求的少妇。
还是那个手握尖刀,满脸挣扎的汉子——
“当啷”一声,荣远扔了刀子,一屁股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泥马,那些把婴儿挑在刺刀上玩耍的日本鬼子,心理得是多变态啊!
反正,荣大爷就算是知道,刘有这小兔崽子关系到历史上,乃至二十一世纪,无数人的性命,他依然是干不出,下手去杀一个乳臭未干的婴儿这种事。
尤其是,他一想到那缠绵病榻的两个月,和这个小兔崽子朝夕相处,那一幕幕温馨的,有趣的场景,竟然让他的心里,渐渐生出一种,类似舔犊情深的情感来,竟好似自己,真的就是这小子的爹一样。
唉——
荣远一声长叹。
罢了,罢了!
劳资的命,就随它去吧!
荣远俯下身子,从少妇怀里抱过了婴儿刘有,把这小家伙高高地举过头顶。
“刘有啊,你得感谢你爹啊,我是拿自己的命,在换你的命啊,希望你看在这个份儿上,将来能放过刘阿斗……”
“哗……”
回答荣远的,是刘有一泡童子尿,直接浇在他脸上。
“泥马,你个小混球儿!”
荣远气急败坏地一把就把刘有给扔到少妇的怀里,赶紧跑到水缸边上,舀了一瓢凉水,往脸上浇去。
他没有发现,婴儿刘有在他母亲的怀里,竟然露出成年人奸笑的表情……
在这之后的两个月,荣远一边漫不经心地照顾着刘家的田地,一边等待着那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攥在他身上的大手。
结果,就像尤老板没有等来葛大爷一样,他荣远也没有等来那大手。
荣远有点儿傻眼了。
不是吧,丫水局和黑娜不会是真把我给忘了吧?!
难道,真要让我在这个小破村儿里,过一辈子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直播,没有游戏,没有各种动作片儿,这般枯燥无味的生活?
水局你们这些坏人,你们是不是成心报复我啊!
荣远的心哪,简直就是被几百只猫在不断地挠,而且是每天都在挠,挠了几个月,他彻底绝望了。
每天,他除了坐在田间地头儿,抬头仰望苍穹,长吁短叹,望眼欲穿,剩下的唯一乐趣,就是早点儿让刘备他妈,把刘备给生出来了。
终于,荣远辛勤的劳动结出了果实,一年以后,婴儿刘备呱呱坠地。
时光如梭。
很快,刘备已经和刘有长到能够打酱油的年纪了,而荣远,也认命地每天在自己的地里忙活着。
有时候,农闲了,荣远看着满院子追跑打闹的兄弟俩,尤其是那个手长脚大的刘备,脸上还会不自禁地流露出,一股慈爱的表情,脑袋里生出一种大名鼎鼎的刘备,是我儿子的奇怪念头。
他已经想好了,以后要是再生出孩子,就叫刘无、刘患。
有、备、无、患!
多好!
真他奶奶地无聊!
可是老天不遂人愿啊,刘无和刘患没生出来,荣远已经积劳成疾,再次病倒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