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地会残余的船舰扯着风帆,失魂落魄地向着伶仃岛退了回去,荣远长舒了一口气。
别看他们这个小舰队打得似乎是很轻松的样子,其实这么一刻不停地操纵风帆,输出火力伤害,船员们有多累,他们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西洋装备是好,但是对于人员素质的要求和后勤保障的依赖,简直是变态级别的。
别的不说,光是这一午一刻不停地操纵风帆,就给操船组的那些个鬼佬儿们几乎累吐了血。
而那些个火炮组的家伙们也是一午不停地换子铳,给子铳装弹,擦拭炮膛和子铳内膛,推炮就位,瞄准,打炮,早就累得双臂发麻,连炮弹都快搬不动了。
要是天地会的冲锋能再坚持一个小时,荣远也只能下令逃跑了,鬼佬儿们虽然不是华夏人,但到底也是人啊,不是真的鬼好不好,再打下去不用天地会冲来肉搏,他们自己就把自己给累死了!
荣远放下千里镜,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举着千里镜而发酸的手臂,一回头,吓得差点儿“喯儿”一下蹦到了海里。
只见他身后站着三个非洲黑蜀黍。
他仔细定睛一瞧,哪儿是非洲鸡呀,这明明就是海老大、对倒三六条和阿紫啊。
只见三个人满脸黢黑,只有眼睛是明亮的,纷纷露出了一嘴的白牙,冲着他正笑呢。
要不是海老大那灰不拉几都已经不怎么白了的白头发,对倒衣服时刻别着的变戏法儿用的肋差,以及阿紫挽起的漂亮发髻出卖了他们三个的真实身份,荣大爷说什么也认不出他们三个来。
“我说你们三个有意思吗?人家打仗,你们装非洲黑叔叔玩儿,要不我给你们一人发一把AK,然后给你们一人换一身花里胡哨儿的衣服,你们也玩儿把非洲黑叔叔的行为艺术?”
荣远不说这个还好,他这么一说,三个人更乐了,阿紫直接就笑得捂着肚子蹲在了地。
荣远被三个家伙给笑了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抬手划拉了划拉后脑勺儿。
“我说你们几个看打仗看出精神问题啦,笑什么笑啊!”
三个人嘻嘻哈哈了半天,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阿紫把随身带着的消除记忆的小镜子给掏了出来。
荣远一看我了个去,你要干嘛?
难道你还想给我消除记忆不成?!
荣远刚要转身跑路,阿紫却把小镜子给他递了过来。
“你自己照照镜子吧……”
阿紫憋着笑,憋得好辛苦,她把小镜子往荣大爷手里一塞,又跑旁边儿偷着乐去了。
荣远满肚子的纳闷儿,他拿起小镜子这么一照,我擦~~!
他差点儿把小镜子给扔海里去。
只见镜子里面,一个黑鬼,正冲着他笑呢。
要是这个黑鬼黑得正常也行,偏偏黑鬼的一个眼睛却是一圈儿肉色儿。
甭问呐,他们这些人脸的黑灰,那都是沾的火药硝烟,至于荣大爷为啥一只眼睛是个正常颜色的眼圈儿,那还得问他手里的千里镜去。
荣远放下了镜子,再转头看了看甲板的那些个鬼佬儿,甭管是英法那些个欧佬儿,还是日本子和暹罗猴子,现在统统地变成了黑叔叔,也就是他船那为数不多的几个正牌儿黑非洲们,他们还没变色儿,维持了他们黑叔叔的本色。
泥马,你们这些个傻狍子还在那里乐什么呀,赶紧地打点儿海水,把你们的本色儿给洗出来吧!
另外,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肚子都咕咕叫了,赶紧地张罗开饭,吃饱喝足了,好去打伶仃岛啊。
荣大爷一大堆命令传了下去,大家洗脸的洗脸,吃饭的吃饭,就在这个时候,对倒三六条忽然指着黑珍珠号,喊了起来。
“大人,英佬儿给你挂旗语了。”
“那帮子棒槌说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