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剑臣做了一个梦,一个似乎在心里存在了很久的梦。
他被两名士卒押着,走到一片悬崖边,回望来路一片朦胧,若隐若现的,转头看向眼前,只见烟波渺渺,云海翻滚,却不知云海下,深渊几许?
柳剑臣依稀记得,家乡也有这么一个地方,乡人都叫它作望乡坡。
外出的人,离开的时候,总是一步三回头,回望家乡的山水村庄,到了望乡坡上,也会停留片刻,回头再看一眼熟悉的家乡,大略估计家所在的地方,默默祈祷。
下了望乡坡,便就看不到家乡了,意味着已经离开了家乡。
“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去处,这就去吧!”
一个士卒嚷嚷道,见柳剑臣依旧回望来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另外一个士卒脸上露出不赖烦,抬起一只脚,用力揣在柳剑臣的屁股上,一脚将他揣入崖外的云海中。
云海外一片茫茫,云海内却是另一外一番景象。
一座青苔斑驳的石拱桥,桥面坑洼不平,桥下是川流不息的溪水,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流向何处,因为小镇的人们从来都不关心此事。
石拱桥的一边有一座简陋的水神庙,里面供奉着一个石头雕塑的龙头,镇上老一辈的人说,这间水神庙已经有好些年头,具体是什么时候立的,已经没有人知道。
水神庙旁是一块平地,临近河的一边,有一株巨大的老槐树,槐树枝散开,把整个平地笼罩起来,形成一片树荫地,树下有一个茶摊,三伏天里,这里总是聚集着一大帮人乘凉。
石拱桥的另一边桥头,有一栋三间屋的青砖瓦房,屋的周边用篱笆围成一个小院落,靠近桥头的地方,有一株银杏树,也不知长了多少年头了。
这便是柳剑臣的家,据他爷爷说,他爷爷的爷爷便就已经住在这里了。
这个小镇名叫昆吾镇,石拱桥下的小河名唤昆溪,小镇虽小,但是经历的岁月悠远,悠远到已经没有人知道小镇的来历了。
柳剑臣十六岁的时候,便开始一个人生活,父母给他留下了几亩地,还有一点积蓄,让他引以为傲的是,父亲给他留下的那屋子书,据说这一屋子的书,有一些还是他爷爷留下来的。
书读多了,想法多了,眼界也高了,侍弄田地的心思也淡了,整日价里便是读书,只是不见他读出个什么名堂来,也不见他去参加科考,博取个功名。
小镇里的富贵大门里的贵人门,看不起他这么一个贫寒的半吊子书生,而庄稼人也不待见他这么个“好吃懒做”的后生。
于是,柳剑臣渐渐地成了小镇里的一个另类,被小镇里的人疏远。
他也不以为意,平时在屋里读几句书,大多时间便坐在石拱桥上,看着流淌不息的溪水。
终于有一人,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这个白胡子老头说他姓蒲,来自外面的世界,因为遭到仇家的迫害,受了重伤,命不久矣了,只是有一个心愿未了,自己要写一本旷世奇书,却还未完笔,希望柳剑臣能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柳剑臣欣然答应,白胡子老头留给他一把剑,并用自身残余的一点精气,为他伐毛洗髓,让他成为白胡子老头口中的修士,最后白胡子老头在咽气前,把他送出了昆吾镇,来到一个叫柳泉县的地方。
翻滚的云海,不断带出新的画面,让柳剑臣目不暇接,他发现,这些画面都是他这一年多来所经历的事情,亦幻亦真,让他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柳剑臣开始疯狂的寻找,他想找到最初的画面,也就是他家乡的画面,他想从梦里醒来。
只是却不随他愿,当无数的画面都过去后,他家乡昆吾镇的画面都没有出现。
“柳小子,这一遭走得如何?”
正当柳剑臣脸现失落的时候,当初那个白胡子老头出现在他眼前,脸上的笑容有点让人讨厌。
柳剑臣心里大喜,忙拼命喊道:“蒲老头,可算见到你了,快送我回去吧!”
白胡子老头笑容可掬,伸出一只手抓住柳剑臣的一只胳膊,轻轻一拉,便将他也拉入了画面中。
柳剑臣顾不上四处打量,两只手紧紧拉住白胡子老头的一只胳膊,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柳小子,当初都跟你说了。”
白胡子老头扯了扯被柳剑臣抱住的胳膊,见他抱得死死的,便开始吹胡子瞪眼睛起来。
“你放开我,拉着我也没有用。”
柳剑臣瞪眼看着白胡子老头,双手死拽着他的胳膊,就是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