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昔年,射虎擒狼,塞外好风光。
伏都水,尚有微凉,草原沁赤阳。
肥石府外,黑蛹缠营,极目远望尽是黑甲,黑底旗一条古纹红龙随风招展。鬼牙面具附着在黑色重甲步卒的脸。
云国人崇尚黑色,以庙寺祭天,通婚草原异族,身材健硕多强士,红龙力士,黑衣重甲闻名天下。
黑底红龙旗杆顶部挂着两个巨大的铜铃,这风俗是草原异族传入云国,意在招魂开路,指引亡魂还乡。
王帐中,生起一堆篝火,一位满脸画着纹路的草原巫师正在手舞足蹈的祈求天地庇佑,正对的王座是一位魁梧的中年男子,着一身赤红战甲,八字眉加两撇胡须。胡桃眼微闭,不经意间露出的光芒都如那破空长戟刺穿人心,嘴露着欢笑但周身裹杂的杀伐气息止不住的外流。
“呼!”
草原巫师口中含酒喷在篝火,霎时间火光大作,草原巫师迅雷出手直取男子的咽喉,他已无退路,今日这祈求舞蹈就是为他自己跳的,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只要杀了这人屠便可告慰亡灵。
“咔!”
草原巫师的手已经擒住男子的脖颈,但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伤其分毫。
“想要报仇,还不用力。”男子悠悠开口,示意草原巫师再用几分力道。
草原巫师随即双手齐下,男子则收拢下颚,仅凭颚间之力死死卡住草原巫师的双手,随即右脚又蹬在巫师的胸膛。
男子面色涨红,右脚与下颚同时发力,硬生生的将草原巫师的双臂从肩膀处扯了下来。草原巫师疼痛的在地打滚,随即被男子一脚踏穿了胸膛。
这世间有很多善杀之将,有人道沈红英血洗大月城视为凶残,也有人说霍南道杀穿鹅水城可作悍毒,但论起这世间之最,天下榜与六国百姓共认这一人,武庆王蒙人屠。
蒙天白,又名蒙起儿,云国唯一一位异姓王,功高盖顶,已到了封无可封的境界。
说起这武庆王不得不提一句草原,北方草原地域辽阔,多藏绿洲。孕育了许多异族人,其中有两支可称汗王,一则戈狄,二则食月。
戈狄善骑射,以游牧而居,闲时牧牛羊,战时全员皆兵,妇孺老幼皆可阵。
而食月则相对开化,学六国礼仪,懂邦交商路,建城池修渠道,企图融入六国,开辟第七国的名号。
云顺武十六年,食月国成立,定都汗王城,开庙号,邦交燕江二国。
于同年,蒙天白兴兵讨伐食月国,一年十三战大捷,第二年早春黑衣重甲已经合围汗王城。
六月初夏,汗王城告破,蒙天白于城外坑杀四十万食月兵。至此食月灭族,其余汗王城百姓融入云国,同化异枝。
原本七州之地的云国瞬间扩充至十三州,汗王城改为武庆城。武庆王蒙天白也化作蒙人屠。
戈狄草原至今还流传着一句话,苍鹰掠过空无一人的武庆城,一杆黑底红龙旗飘扬便可作百万雄兵。
蒙天白的名字已是草原的梦魇,就算戈狄到了山穷水尽无粮可食的地步,也只敢攻打燕国北丰州,至于咫尺之遥的武庆城一眼都不敢观望。
王帐中,黑衣重甲正在收拾尸体,而蒙天白则立于一侧水盆旁清洗双手,手已经泡的白皱,但武庆王还是认真的一遍又一遍清洗。
“听闻霍小儿得手了,卫元卿怎么还不出兵?”
蒙天白问话从不指定一人,如若回答者能谏出良言便可升官加爵,若是些狗头文章不出三五日便会被调离秦虎师。
“回禀王爷,童国臻又凑足了军粮,卫元卿不敢贸然妄动。”一位副将回答道。
“何处来的粮?燕童还能约束各州节度使吗?”
蒙天白行军多年,对打仗命门了解入骨,粮食可不是说收就收的,一旦全国缺粮,各地物价疯涨,不用军队出手便会自陷瘫痪,这等风险就算燕国小童皇帝不知,那些吃铁饭碗的官员能不明白吗?
“是天下行会的粮草,乾州有一位边防城城主与天下行会交情颇深,从中套出了不少粮食。”
“边防城城主?这是什么官员?芝麻绿豆大的人物也能和天下行会套买卖?”
蒙天白从副将手中接过布巾仔细的擦拭双手,甚至老茧和指缝都要做到尽善尽美。
“的确如此,不过天下行会已经出了明言,今年秋收之前的粮草都不会产生价格变动,算是对各家应的承诺。”
“给陛下去一份书信,本王要买空天下行会的粮草!”
蒙天白在云国的地位比太子都要高三分,太子见了武庆王都要恭称一声亚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