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死吧!”
余嵩已经下了三次命令,但这幻人依旧纹丝未动,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场面一度尴尬。
大约过了半柱香,幻人才缓缓挪动身形,右手二指慢慢压向羡鱼儿胸膛。
“嘭嘭!”
无极殿的琉璃瓦全部崩裂,那九根八人难以环抱的盘龙柱也应声崩塌。
羡鱼儿将体内所有的雷电之气撑开一个屏障,试图阻挡幻人的气势重压。
“咔咔咔!”
“噗!”
片刻时间不到,羡鱼儿积攒的所有气息消耗殆尽,胸膛左侧肋骨断了三根,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全部落在余嵩的脸。
就这一个龙椅的距离,幻人的右手双指每近一分,无极殿的崩塌之势也就愈烈一分。
羡幼轩已经不抱生还的希望,看着那气指点在自己胸膛,脑中回忆起年幼时的一幕。
在北丰羡家有一个小院落,老爷子每日坐在树下乘凉,母亲时常去给父亲抓药,而自己拿着一个网兜捕捉树的鸣蝉,单纯的快乐最值得回忆。
“咔!”
羡幼轩胸膛佩戴的青石吊坠瞬间破裂,那种暖洋洋的轻松蔓延全身。
羡鱼儿似乎看到了头戴斗笠的老爷子站在自己身前,用粗糙的手掌抚摸自己的脸庞。
“铁骨铮铮细柳营,满营下无懦夫!”
“丁庆军,点号!”
“魏炳千,扛纛!”
“徐世定,擂鼓!”
“全军出击!”
老爷子的身形化作虚无,羡鱼儿似乎听到了千军万马冲锋的声音,一抬目这些老叔好像都站在自己身前。
这不是幻觉,皇帝听到了,老王爷也听到了,长乐门外所有的兵卒也听到了。
那阴风似乎化作了骑行的千军万马,细柳营招展的羡字旗是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
只有经历过沙场的士卒才能看见一二,赵甫眼中则最为明显,嘶鸣的战马从无极殿空掠过,十二万细柳英灵自幽冥府出,从泉台而下,保的是家国江山,保的是火种,这东西也被称作军魂。
“先锋将,侧翼包抄!”
若隐若现的细柳大军从幻人左臂而过,不知折损了多少硬生生地刺断幻人的肩膀。
这是一个横断山河的幻人与燕国细柳英灵的战役,一人对抗十二万,不退皆死战。
正当先锋军攻左臂之时,中军兵马硬顶幻人二指,前赴后继从不言退。
终于在一记长枪重击之下,幻人身形破裂,消散于天地之间。
“收兵,回营!”
马儿的嘶鸣声逐渐消失在半空,那些老卒回头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羡幼轩,全数消失在阴风中。
那青石坠的碎片此时才落在瓦砾,细柳营的军魂全数祭天,十二万英灵魂归故里,这天地间再寻不到细柳军了。
记得天下榜对细柳营做出过如此评价:
铮铮细柳,寸草不生。
马革裹尸,死不还乡。
弘立院书生初入羡家军营,营中全是练兵校场,踏的尘土飞扬,不见一棵草木,当书生问起士卒何时还乡?士卒则言燕土之内皆是家乡,此地甚好。
一句燕土之内皆故乡便可知这是多么强悍的一支军队,只可惜老帅厌倦了朝堂,这才落了名声。
小皇帝应该庆幸燕国曾经出过这样一支军队,即便是英灵军魂,也又一次保境守土。
君王常言得胜之后如何衣锦还乡,如何犒赏三军,但这天下何时太平过,十八从军旅,八十难还乡。太平待诏只不过是一句空话,只要有国家存在,只要有地域芥蒂,战争永远不会停止,士兵只能保卫疆土,无休止的杀戮尚在延续,就算当年一统天下的大天朝也没有止住刀戈,内乱也好,外寇也罢,冲锋在前列的永远是兵卒。
一杯苦酒敬细柳,
燕国满怀感恩心。
“余大人,现在你是否想清楚了?”
羡鱼儿起身站在瓦砾,这崩塌的无极殿便已说明了一切,天不绝燕国。
“走吧!走吧!”
余嵩呆呆地坐在破碎的龙椅,他只听见了一声擂鼓,这般强大的幻人便已消散,他拦不住羡幼轩。
“告辞!望余大人善待蓟都百姓,来日可留个全尸!”
“本官等你来取!”……………………
那日燕国皇宫的异象京都百姓都看见了,至于其中细节却无人知晓,只是听一些还乡的老卒说看见了阴兵,后来传的更加玄乎,说是羡幼轩有招阴兵的能力。
无论如何,樊字旗还是安然无恙的出了蓟大都,为了不引起百姓惶恐,小皇帝第一次骑战马做了个无衔将军,他本想走在前列,但刘经腹可没有理会各中细节,一马当先率军出城。
至此时,蓟大都改了名号,成了余嵩雁翎刀的天下,燕国的局面更加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