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坐在马背上懒洋洋的望着湛蓝的天空,说:“二十二了。”
“哦,比敬娄大一岁。”
“也可能二十一。”
席玉不解斜着眸子看了聂怀一眼,没问,但是聂怀还是解释说。
“当年他到我府上的时候十岁左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就是个头挺高,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便就定在十二岁,生日就是见到他的那天。”
“没有父母?”
“他是不是东源人,也不是南甸的,西楚的也不太可能,我猜是极东之地的人,只是一个连自己年龄父母出生地什么的一概不知,也可能是被杀手组织专门掠夺收养的孩子,总是可能性太多,就放着一直没管。”
翻身爬在马背上,像是爬在自己床上一样,继续说:“他只有训练和杀人的记忆,没有亲人,没有名字,过去……算是没有吧,我就把他留在身边,取名齐元。”
“比我们还要可怜。”
虽然失去父母和所有亲人,但总归是拥有过的,比不曾受过温暖的人要强一些。
“那只是我们这些外人的想法,他自己不知道温暖,不懂得温暖,自然感觉不到寒冷。杀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必须去做而已,无他。”
跟宫玉堂闹腾的齐元,跟大多数那个年龄的孩子一样,年轻活力,朝气蓬勃,然而只有聂怀知道,那孩子杀人时的冷漠才是最让人心疼的。
从小在那种血腥的环境下长大,不是他不想在乎杀人,而是不知道怎么在乎,他已经无法从击杀同类中得到任何,哪怕是悲哀的快感,都没有。
风少典曾经说,这个孩子的心已经死了,但是聂怀不信,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无论出征还是上朝。
两个人一起吃一起玩,识文练武,人情世故。
不得不说,齐元是一个异常聪慧有天分的孩子,只是那些幼年形成的性格,无法得到改变。
现在的他能从普通生活中找到乐趣,已然是聂怀最大的宽慰。
阳光西斜,玩累的齐元跟宫玉堂学着聂怀的样子爬在马背上,迷迷糊糊的。
柯景找了一个比较背风的山坡,暂时扎营。
帐篷只有一顶,不过五个人能睡开就好了。
扎营的活给聂怀,席玉坐在雪地里看着他,其他三人去背面的树林里找些枯枝茅草,晚上铺着睡。
本来距离不近,却不知怎么,传过来宫玉堂一声尖叫,还有齐元放浪形骸的笑声,大概是欺负宫玉堂上瘾了,干活也不好好的。
扎好帐篷,掐着腰满意的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又转头往林子里看了一眼,聂怀说:“感觉跟咱俩小时候挺像呢,尤其是齐元,像你。”
席玉冷笑一声,没接话。
待到篝火升起来,帐篷里面铺起来厚厚的茅草,又将冬天的衣服全都拿出来,盖身上。
几人吃过东西,便围在火堆边上。
聂怀刚刚见着齐元的时候,脑袋蒙了一下,跟上几次又点相似,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脑袋一样。
可要说是个什么感觉,他又说不清楚,不想他们担心,也就躺下来直接睡下。
在雪地里走了半天,也都累了,尤其是齐元跟宫玉堂,闹腾了一天,倒头就睡。
到了半夜,聂怀忽然醒了。
左右看看人,耳边总觉得有谁在喃喃私语,可面前的人都睡了,他便披上衣服,走出帐篷。
皓月如巨大透亮的明珠挂在高空,地上的雪本就茫茫一片,被月光照耀着竟泛起一层莹白的光辉。
雪,不知道从何处开始,点点变色,殷红蔓延,一点点加深,周围登时变成一片血红,就连头顶上的月亮也变成了血红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