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火燃烧的江渡小镇,照耀得碧珍江畔犹如白昼,连夜色也掩盖不住此地的热闹。
镇主干道两侧的房屋,早已人去楼空,又是年久失修,此时燃烧起来肆无忌惮。那无情的火焰吞噬着小镇残余的生命和魂魄,最后只会留下遍地的灰烬,成为那些背井离乡的镇民回忆。
而且此地远离都城,又在大山之中,倘若不是因为居于碧珍江畔有个小渡口,也不会聚民成镇,如今荒芜得杂草丛生后,只有一些野生的蛇虫鼠蚁聚集在此,却没有人发现这里壮阔燃烧的景象。
那些蛇虫鼠蚁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地往山道或者江边逃去,然而它们一路攀爬逃跑,却沾染了倾洒在地的油迹,当遇到一点火星后,片刻就变成焦黑的尸体。
沉默的碧珍江依旧滔滔,镇边小渡口码头的江面也被萦绕得通体透红,像是一面被烤红的烙铁。
一点火星落入,易燃破旧的房屋,干枯杂草的绵延,成为了小镇被毁的载体。
但更重要的帮凶,是那些藏在每间房屋里的油脂桶。此刻,这些油脂桶的油脂,或覆盖在瓦面木梁,或倾洒在杂草道路旁,但更多的是杂乱无章地堆砌在镇一座两进的大房屋四周,更有一辆辆木板车堵塞了房屋的出入口。
倘若有人在这座房屋内,被油脂和木板车阵阻挡,被困于小镇火阵之中,想来难以逃出生天。
倒霉的是,屋内恰好有五人,他们刚刚从地窖中逃出生天,就陷入了这样的火阵之中。
五人大惊失色地仓皇逃窜,犹如杂草中的蛇虫鼠蚁一般,只是不知何时会变成焦黑尸体。
五人演着一幕烈火逃生的戏码,而有人在隔岸观火。
那是两个人,他们站在乡道大山的山腰,遥遥看着脚下小镇的烈火场景,像是看着都城瓦子的唱曲表演。
夜色下的两人,没有一丝想下去救火的意识,甚至还有几分想离开的冲动,只是好戏尚未演完罢了。
夜风袭来,吹得其中一人身的红色锦丝长袍猎猎作响,也吹得另一人的粗布麻衣下翻飞,吹得他的眼睛眯起了一只。
锦袍人忽而转身,看着他看不到光明的那只左眼,心中生起了一丝警惕之意。只是那人似乎因为只有一只眼睛,而另一只眼睛盯着小镇火海一动不动,并没有感受到这位锦袍人的警惕。
他身穿普通的粗布麻衣,他是一个瞎了左眼的外乡人。
锦袍人的警惕稍纵即逝,转而生出了无尽地欢喜,道:“兄台的手段,果然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