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站在琴前,他的目光再无旁人,只有琴。
凌浪涯看着他的表情,看不到他脸色的多大变化,只是隐约觉得他身散发着一种气息。
这种气息,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
但纪天既然数次让他跟着他,大概便是让他跟着自己的动作,以此度过这琴关。
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为何要帮助他。
不过此刻已经无暇细想了,纪天已经开始了动作。不止是凌浪涯,连附近的学子都不禁伸长脖子,想要多看一次这《塑神》之技。
只是,大多数人都是持怀疑的态度。在场的都是赵宋的天之骄子,哪怕虽然琴技各有高下,但也能感受到这一技巧的难度。对于纪天做一个出头鸟,他们自然乐意至极。
哪个天之骄子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自诩可以纵马跃天山,只要没有撞到南墙,又哪里能打磨掉这些年少轻狂的傲气。
纪天可无暇顾及众人的感受,此时他的眼里只有琴弦。
只见纪天和裁判一般,在琴弦挥手而过,别骤然收手。
众人诧异,这就结束了吗?怎么感觉她的速度比裁判还要快,甚至见不到她的出手。这不会只是虚有其表吧,大概也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就当有人想要出言讥讽时,只听一道清越之声,从高空传来。
那琴声嘹亮清越,几乎响彻祭典广场,其音色虽比不琴徒长老的萦绕不息,但却比大多数裁判的琴技还要来得清越来得更沁人心脾。
纪天一曲,惊艳全场。
众多学子和裁判皆是下意识地半张嘴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直到琴声逐渐消失,方才醒悟过来没有好好看他究竟是如何弹的。
纪天一挥而就后,若无其事地放下衣袖,却转身向凌浪涯眨了眨右眼,做出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凌浪涯看到他的狡黠神色,不禁露出了会意的笑容。刚才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可是不代表他自己没有看清。
凌浪涯长呼一口气,站了起来,对裁判道:“裁判,我来试一下。”
见到裁判点头示意后,凌浪涯同样地卷起衣袖,站了琴前。
诸多学子又赶忙看着他的动作,刚才他们看到纪天的表现,已经觉得这越靠前尝试的人,应该是越有把握之人。这次他们可不能错过了,一定要认真地看清楚。
就在他们注目之时,只见凌浪涯一挥手,在琴弦一扫一收,就结束了。
学子们还没反应过来,这就没了,自己还没有看清楚,这会可糟糕了,不止没有夺得率先弹琴的先机,反而偷师不到。
恰在此时,一阵堪比刚才纪天琴声的回响在广场中,赫然便是凌浪涯刚才弹奏的一曲。
这一曲《塑神》,并不逊色于裁判之技。
待得琴声终了,凌浪涯终于放下一口气,这琴关的三个回合,终于闯过来了。
他向纪天望去,投了一个感激的表情,让他大概知道了《塑神》的琴技。
在经过三回聆听,两回细看之后,凌浪涯知道,这一曲的技巧不在于收,而在于放。
先是五指自尾指起而拇指终,于琴弦骤然收掠,从宫音起而羽音终,一指对一弦,继而反其道而行之,自拇指起而尾指终,于琴弦骤然一放,从羽音起而宫音终。
这一收一放之间,皆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尤其放势,在旁人看来更多是琴终收手之势,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