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天隋城宣明殿,文武百官忧心忡忡,刚才已经收到消息,季云礼突破了离水城,现在正率大军围攻乾州城。
“朕的城池,咳咳,固若金汤,为何,咳,叛贼季云礼如此轻松就攻了过来,咳咳……”
燕帝坐在龙椅上,他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软绵绵的,似乎连骨头都已经没有一样,他的眼睛凹陷发黑,颧骨就像王都的山丘一样凸起。
九五之尊,天下之王的燕帝正在逐渐枯萎,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非常吃力了。
“父皇……“明王燕正阳迈着肥胖的身躯走出队列,他表情迟疑,看上去对即将要说的话也是十分犹豫。
“离水城是我的封城,守城士兵奋勇杀敌,死守城池,本来季云礼连一个兵都无法进来,可是……“
燕正阳左右环顾,表情也变得有些惧怕。
“可是,叛贼季云礼他有妖术,一夜之间,守城的士兵突然全部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季云礼带兵入城了……“
“一派胡言。”夔玉堂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怕是骄纵惯了,玩忽职守,见到敌人都忘记怎么拿剑了。”
“夔将军,真的不是。”燕正阳看向他,双眼满是乞求,“这可是千真万确的。”
“你不信的话,我把离水城的府尹叫来。”燕正阳向旁边守卫示意,守卫得令,便走出殿外,没过一会,就听到铁链碰撞的声音,一人带着镣铐被押了上来。
“金府尹,你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燕正阳看着他。
金府尹面容憔悴,上次返回天隋城跟燕正阳汇报后,燕正阳就将他关押了起来,直到今天才把他放出来。
他跪倒在地,对着燕帝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我金昌拿我性命发誓,拿我列祖列宗发誓,我所说一切,绝无虚假。”
发完誓后,他就将季云礼围城之后,以及那晚守城士兵突然中了妖术一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但是,隐去了炽燃带来秩序教在城内作乱一事。
“那晚,如果我不在城内巡查,而也是在城墙防守,恐怕我也一样中了妖术,如果真是那样,恐怕我们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此行不单我一人,还有随行的百余名士兵都亲眼见到,要是陛下不信,都可以叫他们前来作证。”
“叛贼季云礼大概多少人?”出声问到的是三皇子魏王燕永顺。
他与太子燕永炙为同一个母亲所生,相貌有些相似。
“大概四万多人。”金府尹跪在地上,没有抬头。
“哼!妖言惑众,扰乱军心,拖出去把他斩了!”一直没说话的唐玄天冷哼一声,命令道。
“等一下!”太子燕永炙走了出来。
“既然叛贼拥有妖术,现在就把亲眼目睹的人给斩掉,似乎对我们不利吧。”
“狗屁妖术,太子殿下你也信这一套?”唐玄天背负着双手,双眼满是狂妄。
“就算季云礼又妖术,那又如何?离水城玩忽职守,让叛贼侥幸得胜,但乾州一圈可是夔将军带兵守卫的,季云礼有通天之能,也过不了这一关。”
“依照王朝兵律,外环城池一旦被围,里环城池必须迅速支援,请问夔将军。”燕永炙看向夔玉堂:“前去支援的士兵呢?”
“前去支援的士兵被夜鹰团中途截杀。”夔玉堂眼光朝前,没有正视燕永炙一下。
“王都里环,都能被敌人侵入,而且还是夜鹰团。”说到这里,燕永炙提高了声音。
“夜鹰团盘踞王都多年,无数富商官员被他们挟持勒索,请问夔将军,你放任他们在王都里肆意妄为多年,你是否也是玩忽职守呢?我们燕家王朝交给你,还能让人放心吗?”
太子说话激昂慷慨,语气抑扬顿挫,一番问题抛出后,顿时朝廷里议论纷纷,众大臣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太子说的有理。”
夔玉堂点点头,出奇地竟然没有反驳,这让燕永炙也是一愣,不明所以。
他走到殿中,眼神如炬,扫视了众人一番,又才开口说道。
“大家都在说季云礼,这让我感到可悲。”
夔玉堂长叹一口气:“区区叛贼,只是萤火之光,如何能够撼动我们王朝基业?除了我的中军,我们还有四大将军,任意一支就可叫季云礼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你们是否忘记了,季云礼之前的职责?”
夔玉堂直射燕永炙:“季云礼奉命在北疆抵御上辽人,而现在呢?他放弃北疆南下,那么上辽人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
夔玉堂话音刚落,殿内就听众人突然如梦初醒,发出惊呼。
“上辽人觊觎我们王朝多年,他们凶残好杀,兵强马壮,放弃了抵御他们的天险,恐怕现在王朝的北边,已经生灵涂炭了。”
“是啊!”有人喊了出来:“要是我们没有了北方,那下一步……“
“下一步,就是我们王都。”夔玉堂一字一顿,“我根本不关心区区叛贼,我关心的是我们王朝的疆土,和如何才能驱逐异族!”
“既然太子殿下说我玩忽职守,那等我剿灭叛贼后,我便会带兵北上,驱逐上辽人,到时候,请太子殿下做我监军。”
“我向陛下发誓。”夔玉堂双手抱拳看向燕帝:“到时候,我若不驱逐上辽人,我便永不回朝!”
夔玉堂眼神刚毅,出言坚决,连旁边的唐玄天也是一怔。
然后唐玄天嘴角上翘,似乎掩不住笑意,他连忙举起手擦起自己脸来,才勉强把笑容给盖住。
“夔将军忠心报国,咳咳,实在是我王朝之光。”燕帝说完又咳嗽了起来,旁边的太监连忙上前查看,燕帝挥手将他招走。
“到时候就请太子殿下随同将军,一起北上杀敌。”
燕帝的声音不大,但对于燕永炙来说,犹如雷鸣。
燕永炙紧咬牙关,一张脸也变得煞白。
他突然明白了,原来这才是唐玄天和夔玉堂想做的事。
他们虽然只手遮天,但是无力废除太子,而如果自己随他们北上的话,那么他就犹如一只随时可被捏死的虫子一般。
自己的一番话,竟然无意中掉进了他们的陷阱。
如果夔玉堂清除了季云礼,那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夔将军一片赤子之心,让人敬佩。”燕永炙燕永炙强忍不安,现在的他只剩下一个希望:“但那都是后话,现在叛贼围城,请问夔将军到底打算如何去做?”
“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吧。”夔玉堂撇向太子:“只需要死守城池,季云礼便无计可施,原因我觉得我不需要多说,大家都明白。”
“可是,之前钱府尹也是这么想的,但最后也破城了啊。”
五皇子秦王燕征也走了出来,他面容稚嫩,语气清脆,说话也不像其他人这般讲究。
“秦王是认为我和钱府尹是一路人?”夔玉堂语气冰冷,看向燕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