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被云层遮住,使黑暗在夜里无声蔓延。
一号套着不属于自己的夹克衫,靠在拥有风铃和捕梦网的房子大门边,低头把玩着一支塑料假花。
他在镇上逛了逛,这个镇子比枯镇要小得多,许多工艺品的样式都是他没见过的。
在花房里,卖花的女孩还送了他一支的塑料玫瑰,他冷淡地谢过后,就带着玫瑰想回来找喻封沉。
可在半路上,他感到体内怨气一阵翻涌,不断增强,没来得及多想,他从来自合约中的那一丝联系中感应到喻封沉出事了。
一路跑过来,他便停在了这栋房子门口。
没敢进去。
因为喻封沉所展现出来的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了战栗。
好在,没过多久,他就感应到喻封沉恢复了正常,于是他一直靠在门框上守着,就等喻封沉出来。
月上中天,在惨白的云雾后露出一点光亮。
“叮铃”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门缓缓推开。
一号把视线从玫瑰上移过来,看见了穿着毛线衣的青年。
乍一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就是脸色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比以往更苍白,黑色的头发略微有一些凌乱。
但是好像有什么更重要的地方不太一样了。
“孩子,不要急切,慢慢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房间内传来女人的声音,一号不由得多看了喻封沉一眼。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还一直等着
“你干嘛了?”他忍不住问。
喻封沉看了一号一眼,还没说话,雪伦就再次开口:“外面这孩子不错,担心你出事,在外面站了三个小时了。”
“三个小时?”喻封沉讶异,一号却冷着脸,耷拉着眼皮,一副懒得多说的样子。
喻封沉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转身:“小姨,那我走了。”
说罢便关上了门,对着一号道:“走吧。”
“去哪?”一号把蓝玫瑰随手一扔,花朵掉在了屋子旁的空地上。
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喻封沉也有些不确定。
十点多了,人偶父母那里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
辅导员给了一周的假,可他没想到事情一天就解决了,还以为要拐弯抹角,绕很久。
“好歹也是有我爸妈记忆的我这么冷漠是不是太混蛋了?”喻封沉忽然想到,对于拥有了记忆和多年生活经验的两个人偶来说,在它们心里它们就是真正的人,就是他的父母。
“今晚你先住我爸妈家里吧,明天,我们找个地方玩。”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喻封沉觉得有必要散散心。
这里就是异国,人生地不熟,最适合旅游,法国好玩的地方还挺多的,正好还能感受一下异国的文化。
也能让他沉重的心情得到一丝缓解。
看见儿子去而复返,并且表示要在家里过夜的时候,喻爸爸和喻妈妈简直是喜出望外。
连带着,对儿子口中的朋友也热情的不行,即便这位客人一脸的阴郁:“你好啊,欢迎欢迎,那个你叫什么呀?”
喻封沉挺不是滋味地看着妈妈重新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臂,还是老老实实介绍道:“妈,他叫罗珈。”
一号在听到罗珈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一下子亮了些。
他跟着喻封沉走向二楼客房,心里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失落,就是突然意识到,从今以后,知道他叫罗珈的人,只剩下喻封沉,和那个当时与喻封沉在一起的女孩子。
上了贼船,他也下不去了。
或许,以后真的可以安安心心的,用成为鬼物后才多出来的力量,去做一些帮助喻封沉的事情。
就为了这一声“罗珈”,挺好的。
鬼物不需要睡觉,但是一号躺在喻妈妈收拾出来的单人间的床上,闭上眼睛,竟然也倾听着黑夜,感到一丝困倦。
第二天中午,喻封沉和一号就整理好了行头,告别了喻爸爸喻妈妈,走出了康椰镇。
这次喻封沉有了感觉,在经过镇口时,空间有个不明显的震荡,再回头,康椰给他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更热闹,更有人气,形形色色的旅游者在向他昭示着这个康椰是真实的,而非雕刻师手下的精美雕刻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