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此人应当是半路出家。低阶的弟子不引人注目乃是因为他们本身不具在阁中武僧的看顾下窃书的能耐,但窃经人有,因而窃经人多半不是纯正的低阶弟子,大概率是带艺投师。
少林寺中带艺出家的僧人不多却也不少,甚至有不少俗家弟子原先都是江湖中小有名气的侠客,但他们即便是刚进寺也不入罗汉堂,大多都去了般若堂,般若堂专研他派武学,许多江湖中已经失传了的武功,少林都有或多或少的记载,其中就有这些带艺投师者的功劳。
其三便是此人平日里比较咸鱼,对于练武之事并不上心,那些基础武学很可能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同时也不敢显露出自家真实的功夫。
如此在藏经阁的值守僧中排查下来,目标也就比较突出了——
正是这位来寺五年,年方三十三,平日里争做摸鱼小先锋的天真师兄。
至于试探的方法为何如此的……低级,也是因为一来这么做的后果无非是讨顿打,不严重;二来如果天真果真是那窃经人,必会因此而产生些想法,这些想法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天真能注意到荀礼。
荀礼本身毫无武艺根底,即便是心有猜测之下,仍然是半点也看不出天真行止之间有何值得推敲之处,与其寻找天真的破绽,不如让天真来找自己。
因而他平日里一边做些小动作,一边结交那些职司分配在藏经阁的僧人,这一切虽不明目张胆,却也尽量在天真眼皮子底下进行。
退一步来说,即便猜测错误,天真只是一个擅长摸鱼的杂役僧,且身体素质倍儿棒没能倒在风寒之下,荀礼也有把握在最后一日前与其他僧人换班,无论如何,《九阳真经是必须要去确认的。
窃经人窃经的目的是什么,荀礼不知道。
但如果对方发觉身边有一个显出意愿的同行,且那同行毫无武艺傍身,自身又与他身在同一寝房中,对方失手可能会连累到自家,总会有些……行动吧?
“师兄此言,师弟有些不明白。”荀礼面无表情道。
少林寺内功高深者数不胜数,这番悄悄话断不能被旁人听见,更是不能承认的。
耳边天真呵呵一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师弟莫要紧张,咱们佛门子弟不可妄语,师兄说有,那就是有,你没有也得有。”这么说着,可天真的语气中却听不出来多少明显的恶意。
“你当师兄我这么好染风寒?这是咱俩的功劳,你可不能一个人占了。”
“……原是师兄你自己故意的?那做师弟的可要说你两句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病亦伤身,怎能如此不爱惜身体呢?”荀礼油盐不进。
“师弟可真是谨慎啊。”天真哈哈一笑,随口恭维了一句,又道,“师弟不必如此小心,咱们这儿说什么,他们是听不见的。”
荀礼不置可否,少林寺藏龙卧虎之地,还不允许再出两个挂逼?再者火工头陀说不准就在边上呢。
“师兄想说什么,尽管直言。”荀礼缓缓道,“莫要光说些师弟听不懂的话。”
天真哈哈一笑,道:“我原想师弟进藏经阁还能是为了什么呢?和那些觊觎少林武学的江湖人士一样,无外乎武功秘籍、心法纲要,但师弟空空着来,空空着走,衣衫里也未夹带着东西,这就令师兄很好奇了。”
果然,自己的行动都在对方掌握之中。
同时,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对少林的归属感,直称“少林武学”,而非“本寺武学”。
“师兄说笑了,藏经阁看守严密,师弟武功低微至极,谈何窃取秘籍?再说本寺僧人习武最重循序渐进,便是有那些高深的秘籍,咱们刚入门的弟子,又从何练起!”
天真道:“师弟真是如此想的?若如此,当师兄没说,无事发生……若师弟对那七十二绝技有个几分兴趣,且来我房中详谈。”
说完,天真松开了一直搭在荀礼肩膀上的右手,收拾了一下碗筷就离开了板凳。
支线三:找到隐藏在少林寺内的窃经人。已完成奖励:铜蛋一枚。】
奖励已发放】
荀礼松了一口气。
天真确实就是那窃经人,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而且配合自己病倒。但说不清是他本来就想装病,自己只不过是推了一把,还是说天真只是想看看自己去藏经阁做什么,所以配合自己。
若是前者,天真装病的目的很大可能是躲避即将到来的中秋大校,他不愿让寺里知晓他的武学造诣,因此避开中秋大校,生怕被苦字辈高僧看出他的根底。
说来少林藏经阁守卫绝不能算不森严,放置武学的一二层,白日里每层都有四位以上武僧看守,即便是夜中,楼外也有数人看守,楼内留二人以防盗窃和失火。
不过就事实证明,这个守卫在高手的眼中怕是视若无物,萧远山、慕容博二位都快在里面安家落户了,阖寺上下除了个扫地僧以外,竟无一人察觉。慕容博甚至搜齐了七十二绝技,然后做了拓本,再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天真若真身具武艺,想来也不会有多高深,否则也不用借着其职司行动,无非是轻身功夫和屏息之术强点。
自己这身只练了数日的罗汉拳,无论如何都难以令苦智禅师赏识……练得这般差,责罚怕是一定有的。
念及于此,荀礼下定了决心,想办法从天真手中捞到一门绝技。
不过在那之前,先来敲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