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好一个伶俐的丫头。说吧,咱们去哪儿。”
“杭州。”她抬头看看天色说,“两三天的路而已,你这钱很好赚。”
关山大笑:“那多谢了。”
“客气。”
待戚筱凤坐定,他二话不说,一拍瘦马,疾驰而去,马蹄声惊起林中飞鸟,四散而逃。
关山专挑小路走,虽是小路却好似烂熟于心,完全知晓这一带个中曲折的岔路。戚筱凤并不清楚他的来历,她探头看看关山,见他双眉微锁,神情专注,衣服、马鞍、和一切用度都灰蒙蒙的泛着旧,却与他极为契合。
她此时才觉得这人兴许真有些本事。
关山的马瘦但跑的极快,它歇了一夜精神抖擞,反倒是戚筱凤在旅途颠簸中体力有些不济,她坐在关山身后有些摇摇晃晃,面色也不如一早来的红润,她始终没开口,一心只想速速赶往杭州。
刚出南京城城门不久,几里外的驿道边有个不起眼的小茶摊,关山见此却勒马停了下来,翻身落地就问店小二要了一壶热茶。戚筱凤投去询问的目光,他把长剑往桌上一放顺势坐了下来,只说:“歇会儿,我累了。”
戚筱凤皱了皱眉,也下马坐到了桌前,关山喝了口茶,抬眼瞄见她略显苍白的双唇,把杯盏往她面前送了送,笑道:“老了,才走了这几步就想喝口热茶解解乏了。“
“是吗……“戚筱凤嗫嚅着饮了两口,顿觉浑身暖意融融,再看他容光焕发的脸心里便全明了了。她目光扫到桌上的长剑,没有剑鞘只用粗布裹着,她好奇,伸手拨弄了一下。关山迅捷地一把强按住剑身,仰头饮完了茶,淡然说道:“刀剑无眼,当心伤了手。”
“小气。”戚筱凤白了他一眼,不屑的收回手,关山又笑着拿她打趣道:“你若肯把剩下的一半钱财也付来,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瞧瞧。”
“你真是个强盗。”戚筱凤冲他皱皱鼻子,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关山当她是孩子,笑了笑没有理会。
到城外茶馆的人无非两种人,一种纯是为了歇脚,另一种是为了打探消息。戚筱凤兴许是第一种,关山就一定是第二种。
南京城果然出了些事,而且事还不小,以至于凳子才刚坐热,二人就从隔壁桌听到了点东西。
“听说了吗,冯三公子的婚礼推迟了。”
“喔?怎么说?”
挑起话头的人自己绷不住先笑了:“听闻是新娘子跑了,王爷家的千金不乐意了。”
“哟,那冯宗主面子上岂不是挂不住了?”
“他叫三公子去找了。”那人掩面笑起来,“自己的媳妇儿可不得自己找么。”
“我挺纳闷儿的,你说王爷他是朝廷里的人,又深得圣上厚爱,家大业大,怎么偏偏和江湖上的人结亲?虽是武林宗主但说到底不还是个粗莽武夫?这搞得不伦不类的。”
“有钱有势的人想法都和一般人不一样,冯宗主难道不是家大业大?你说人是武夫那就是你不懂了,人家冯三公子文武双全,就是不太着调罢了哈哈哈哈。”
“嗳嗳嗳,这说到点子上了,上月不还传三公子半路截了要去侯府跳舞的花仪楼头牌秋姐儿,还险些和川阳侯闹得不愉快。”
“可不是,开春前我还听说他和九练堂的年轻女掌门暗通款曲,半夜上人闺房里呢,指不定怎么干柴烈火、鱼水之欢。”
他们说起这些花红柳绿之事不由大笑起来,直说道:“王府千金冰清玉洁的,哪受得了这些腌臜事和那根下作玩意儿!哈哈哈哈哈哈!”
关山含着茶,险些“噗”的一口喷出来,冯三公子其人他略有耳闻,但禁不住这群人添油加醋,硬是被说成个好色之徒。再看戚筱凤,她双手捧杯,轻吹着烫口的茶水,竟面色如常,岿然不动。
关山“嘿嘿”两声,冲戚筱凤低声说:“不小心让你姑娘家的听到这种污言秽语。”
戚筱凤轻咳一声挺挺腰背,一脸淡然道:“走江湖嘛,总会遇到这样的事。”
关山看她装出这副老练的模样心底暗笑,嘲弄她道:“那敢问女侠走江湖多少年了?”
“啊,也就三五载吧。”她顺着这话直接扯下去,等再想换个话题,关山却笑道:“不得了,你十岁出头就出来闯荡了,比我还早个八九年。”
“那你是不是还得叫我声‘前辈’?”她嘲讽道。
关山笑笑,刚想开口说她得寸进尺,可话未到嘴边,神色却变了。
“走。”关山顿改平日懒散的神情,雷厉风行地提起长剑,一把抓住戚筱凤手腕将她送上马。
戚筱凤问:“他们来了?”
关山道:“不然呢。”
他上马疾行,猎猎风声过耳,肃然的神情令戚筱凤觉得反常。
“怎么回事?”
“来的人比早上更多了。”
他牙关咬紧几分,猛甩缰绳,瘦马的鬃毛如波涛在风中舞动,强健的四肢迅猛发力,马蹄踏地,踩得春泥飞扬。
道旁的杂草已有五六岁小孩儿那样高,风一吹,绵绵软软的弯下腰来。他撇撇嘴,突然手中缰绳一勒,静止定在了原地。
“走啊,怎么停了?!”戚筱凤急道。
关山未答,凝神觑眼左右看了看,像他的瘦马一样从鼻子里呼出口气:“丫头,不太妙啊。”
“啊?”
关山回头对她笑笑,表情诙谐地压低声音说道:“咱们被包围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