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人头攒簇。
围在中间的是四人。
一人穿着铠甲的城卫打扮,腰间悬刀,站在一旁听着叙述。
脚下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身上衣衫破旧,看样子也就十岁出头的小孩。双膝跪地低头趴伏着,浑身颤抖,眼角泪水早已流干。
正前方则是一个锦衣男子,身旁还站着一个和瘦弱小孩年龄相仿、同样瘦弱的孩童。
“这恶仆偷了五两银钱,证据确凿,还有家仆小月为证。人证物证俱全。城卫大人,这种罪行该当如何?”锦衣男子双手抱胸,一副全凭城卫处置的看戏姿态。
“这……仆役犯上,私盗财物,按秦城律法当诛。只是,按理来说,应该以你们唐家家法处置,就不用我动手了吧?”
城卫客气地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这人是唐家少爷唐明亮,唐家的紫牙武馆在秦城也颇有些影响力。最近紫牙武馆在秦城管辖境内的生意被不明势力针对,损失惨重。紫牙武馆认为秦府治安不力,联合一批武馆和帮派要求秦府出兵调查。
军队是守卫秦城的,不可能专门为某个武馆的损失出动,秦府自然拒绝。
紫牙武馆心生不满,最近经常闹些麻烦。
今天他刚巡逻到这,便恰逢其会,已被纠缠了好一会,心中烦躁不已。
偏偏最近严令维持城内安稳,他也不敢把事情闹大,而且谁也不想刀上见血,平添忌讳,只得在此拖着,希望唐明亮不耐烦后离去。
“家法怎能大过城法!请城卫大人就地正法!”唐明亮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这个家奴确实偷窃了钱财,本来准备在家里处置,但唐明亮灵机一动,故意带到大街上来给城卫找找麻烦。
唐明亮就是要用这种两难的境地来为难城卫,给秦府施压。
至于家奴的性命,本来用家法也会同样处置,现在只不过换了个场合而已。
像这种养不熟的奴仆,养了也是白养。现处灾年,类似的小孩遍地都是,不愁没有补充。
两者相持已小半时辰,引来周围一群看热闹的。
有的是和紫牙武馆临时同盟的其他武馆、帮派,不嫌事大地吵闹着要城卫就地处决犯人,还坚决不许城卫拉回府衙处置。
有的是纯粹的看客,不时讨论几句跪地犯人偷窃之可恶,犯上之下劣。还有些则是看客的仆役,低着头沉默着,也许有些对犯人接下来下场的感同身受。
“这才两年,秦城局势竟然到了这等地步,竟然连小小武馆也敢欺到我秦府头上了!”马车上,秦玉弦听完李胜回来的报告,心中愠怒。
“驱散人群,把主事者带回府衙!”秦玉弦凤眼微眯,下令道。
“是!”李胜领命,招呼几个护卫上前。
“怎么,城卫大人的意思是放过犯事的恶奴?倒也可以,只要你宣布恶奴无罪,我即刻放过恶奴。否则,还请城卫大人尽快行刑!”
这边,唐明亮看城卫踟蹰模样,知道城卫在等先前离去的同伴带人回来,便加重语气,一个劲地催促。
“行刑!行刑!”
围观者唯恐天下不乱地齐声高喝。
城卫的脸越来越黑。
这些武馆和帮派几乎已经踩到脸上了,他心里也有气。偏偏现在秦城局势不好,不能让这些武馆帮派在城里闹出乱子。
“算了,既然城卫大人不愿秉公执法,我只好以家法辅城法了!”
看事情已经闹到极限,再下去恐怕会招来反扑,唐明亮“呛”一声抽出随身宝剑,举到跪伏小孩脖子上。
围观人群中,有一人身穿麻衣,头戴斗笠垂下布帘遮住面容,见状浑身一紧,手悄悄摸到腰间,可却好一会没有动作。
他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你!”城卫也是低喝一声,要制止唐明亮。
当街杀人,血染大街,乃是不详。
“怎么?城卫大人既然不愿动手,还要阻止我行家法?”唐明亮哂笑一声,手中宝剑高举,在阳光下泛着明晃晃的寒光。
城卫心中一怒,却也只得止住话头。
“嘿嘿!”唐明亮得意一笑,手中宝剑猛然一劈。
人群中,麻衣人咬咬牙,手在腰间一摸,便要动手。
“刀下留人!!!”
就在此时,忽然一声爆喝轰然炸响,就像平地一声旱雷,震得不少人耳朵嗡嗡地响。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漆黑的影子倏然飞入场中。
咚!!!
影子猛然砸在街面,竟将夯实的街面砸开,陷入一截。同时,恍若地震般的震动荡开,震得好些人脚下不稳,差点跌倒。
唐明亮连忙稳住下盘,刚刚落下的剑也止住去势。
“什么东西!”
众人骇然,定睛一看,却见飞入场中当街伫立的是一似刀非刀,反而更像一块门板的长方形之物。
接着,某个方位的围观者被一双大手拨开。一个庞然身形挤进了人群。
众人不由好奇转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