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强烈的佛光,这次,不需要圆滚滚提醒,段风也看到了那金色大佛上汹涌澎湃的佛光;单这大殿中的一尊雕像,佛光便如此强盛,此人生前,是该有多大的功德?
“不对,我瞧见的佛光不在此处,在更前面。”圆滚滚摇头,意志坚定。
段风不言有它,跟着圆滚滚的指引便又进了长廊;行过无数佛陀矗立的长廊,人渐稀少,光线也越暗淡。
这次行走时间并不长吗,段风便又入了座宫殿,映入眼帘的是一巨大鎏金色宝幢,其内是座六角玲珑莲花塔,塔内正安稳的坐着块圆拱形,灰褐色,带些小孔的石头。
“佛光,就来自这块石头。”圆滚滚辨别了许久,才指着那石头道。
不像圆滚滚,段风瞧不到石头上的佛光,可单从拱卫着的四尊菩萨,这宝幢的规格,都能明白这块儿不起眼的石头,要比受人围观的侧卧大佛,重要得多。
“这究竟是块儿什么东西?”段风皱眉,内心的职业素养开始蠢蠢欲动。
“是释迦牟尼的头盖骨,年轻人,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中年道士不知从何处行来,像是个导游般的讲解道:“释迦牟尼,佛教的创立者,在伽耶城证道佛陀,被尊称为世尊;他涅槃之后,留下的骨架化为舍利,这一颗便是最珍贵的佛顶骨舍利。”
“这整座佛顶宫的出现,就是为了供奉,保护这块儿佛顶骨舍利;世上有不知多少人打过这块儿舍利的注意,可直至今天,它仍然供在这里,那些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被说中心事的段风却一脸如常,好像被说的人不是他一样;自从晓得了有他心通这么一门邪术之后,他就开始有意识的练就自己的面皮。
“这就是世尊?”圆滚滚惊愕的模样,竟有些好笑:“世上第一尊佛陀。”
他听过太多这位世尊佛陀的故事,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见他的头盖骨……
“白象入胎,太子降诞,踰城出家,六年苦修,降服恶魔,菩提证道,初***,双林涅槃。”道士指着周围的幅大理石拼画:“这相成道图,讲完了太子乔达摩·悉达多的一生,而世尊释迦牟尼的故事却在刚刚开始。”
圆滚滚瞧着宝幢中的头盖骨,轻声呢喃:“世尊所说,诸法因缘生灭。”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大殿中,响起了恢弘浩大的声音。
受供奉的头顶骨佛光大盛,照亮了整座大殿,夺目的光芒甚至让段风的双眼有些刺痛;在耀眼的佛光中,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如冰雪般消融,露出它本来的面貌。
这是片断壁残垣,倒塌的房梁,碎裂的石壁,透过一层层破碎的穹顶,可以看到终日烟尘弥漫,像一个罩子把所有人罩在里面的昏暗天空。
那人间仙境,终不过,是大梦一场。
宝幢仅剩下坐台,其上供奉着的佛顶骨舍利,早已飞鸿冥冥;坐台上坐着的,是个骨瘦如柴,透过衣裳仍瞧得见骨头的七旬老人。
枯瘦的脸上还留着些稀疏的灰白色胡须,古铜色的皮肤上生着深褐色的老人斑,满头乌发不剩几根,再也扎不住木簪;唯独那黑白卦袍,仍打理得井井有条,似在向世界宣称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老人合着眼,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似在做一个美梦;在那梦里,一切都好。
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相像的地方,可段风还是一眼认出,这便是佛顶宫的中年道士,牛首山上的那位仙人;不是因为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只是这场上一共三个人,傻子也猜得到那个是他。
“咳咳!咳咳咳!”
重重的咳了几声,老仙人才缓缓睁开眼,从坐台上立起来;那伛偻的身形,颤颤巍巍的样子,让人担心,若有阵风吹过来,就会把他吹倒。
再起不来。
“这一觉,睡得可够久了。”老仙人伸了伸懒腰,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再不活动活动,我这把老骨头,可就要生锈了。”
“打扰仙人清梦,实属意外,烦请仙人赎罪。”
段风一把把圆滚滚收进怀里,匆匆低下头向老仙人告罪,瞧见仙人的真实模样,不会被杀人灭口吧;又没怎打过交道,谁晓得这仙人是个什么脾气,尤其是圆滚滚这个始作俑者,不会被挫骨扬灰吧。
老仙人饶有兴趣的道:“我若是不赎他的罪呢?”
“鉴诸可是少林寺了空方丈的亲儿子。”扯起大旗做虎皮,这话段风可是张口就来:“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恐怕少林寺里不好交代。”
“我可没听说过了空那和尚有什么儿子。”老仙人笑道:“何况,他一个江湖里的和尚,可管不到我这牛首山;拿了空来压我,你是打错了算盘,若是大漠里那个种地的,或许我还会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