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急急的啸。
叶,沙沙的响。
茅草屋里,秋月凉终于,攥住了刀。
“他对我说,他不后悔。”
心意如刀,斩得断一切谜障;瞧着这青衣年少,秋月凉更坚定起来,抬手便是一刀!
逐浪,一刀可断海。
这碧绿的森林,美丽的小屋如片镜子,寸寸碎裂;裂开之后,露出来的是座巨大的,金色的,富丽堂皇的宫殿。
灿金色的穹顶,千尊大佛在四周环绕,拱卫着中央的圣塔;塔高数十米,上有鹏鸟携珠,十三相轮层层环绕,其下,四大天王矗立,撑起了这尊宝塔。
闪耀着的灯光更是将这大殿,照得如同白昼,金光四射,灿烂夺目;秋月凉看着这座佛殿,惊得发不出声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剑白和苏狂,都将之称为,世上最瑰丽的建筑。
它的华贵与绚烂,实在是常人,连想都想象不到的。
圣塔旁,立着个中年道士;身上是黑白相间的卦道袍,用一根木簪扎起了浓密的头发,尖下巴上蓄着些稀疏的胡须,是打扮得最周正的那种道士。
在这样座佛殿里住着个道士,总给人种违和感。
“这座佛殿,建成于公元历两千零一十年;在那之前,这里是我的道场。”中年道士自嘲的笑笑:“两千零一十年,多遥远的年代。”
秋月凉道:“我对历史,没有兴趣。”
“我曾在这座山峰上修行。”道士不以为意,继续自顾自得说,好像他只想把这些话说出来,而并不在意对方会不会听:“直到有一天,这座山没了。”
“你是剑白的夫人吧,我一直想见见你。”
秋月凉没说话。
中年道士笑道:“你确实生的很好看,也怪不得剑白会弃了他十多年的修为,红尘确实要比山中岁月精彩得多。”
“剑白说,他的师傅是个无所不能仙人。”秋月凉轻轻道:“能上九天揽明月,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难得住他;这话,说得对吗?”
中年道士不置可否:“就像父亲之于儿子,在徒弟眼中,他师傅的能耐自然会放大许多倍。”
秋月凉继续道:“剑白去了。”
“请把他,带回来。”
秋月凉放下了心中的刀,低下了高傲的头,向中年道士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上山时,便只是想查出谁是杀害书剑白的真凶;可在见到幽栖寺的老禅师,草原上的大将军;看到这座山上,那么多的奇迹之后,秋月凉渐渐有了不同的想法。
中年道士轻声道:“你见过法融了,他对活着,是什么态度?”
秋月凉沉默不语。
“草原上的那位,又是什么样的看法?”道士继续问道:“这是他的酒葫芦吧,能给我看一眼吗?”
秋月凉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上了酒葫芦。
中年道士轻抿了一口,脸上表情不曾变过,却让整座大殿带上些许黯然:“愿意陪我出去走走吗?毕竟,我也算是你的长辈。”
“好。”
这毕竟是书剑白的师傅,秋月凉很难说出一个不字。
离开大殿,走进了长廊,在唱廊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尊尊盘坐莲台,双手合十的佛陀。
“这是万佛廊。”中年道士介绍道:“也是这佛顶宫的一处奇观,在许多年前,总有游客到这里来参观。”
秋月凉并非游客,也不是来观景得,对这些自然没太大兴趣;可道士一路上都不厌其烦的去讲,从长廊头讲到了长廊尾。
许是太久不曾和人说话,一开口便停不下来。
“一段走廊,总是有长短的,无论你走的快与慢,都有走到尽头的时候;人生也是一样的,无论你留恋与否,都没办法回头。”
道士推开一扇门,一步踏上了峰顶;秋月凉紧随着登上山,再回头那扇门却不见了。
“人生是一条单行道,没有回头路的。”道士立在峰顶,似乎是想告诉秋月凉些什么:“就像剑白,他选择了你,便再也无缘长生,是永远改不了得。”
“你瞧那座峰。”他指着与此峰相对的牛首山另一峰,轻轻一挥手,那座大山便悄然不见,变成圆拱形的巨大宫殿,这一手比之上天入地移山填海,高明了不知凡几:“哪里曾是我的道场,可一觉醒来它却不见了,在第四纪最辉煌的时候;我没办法让它回来,就算搬一座山,插在哪里,它也不是原来的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