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吧!”
楚狂徒堵在门前,丝毫没有做客人的自觉,剑锋直指主家——书剑白。
“你们先回去上早课吧。”段风没有回应楚剑的挑战,而是转头冲被堵在门前议论纷纷的学生们道:“现在是早上六点一刻,你们已经迟到了;学生的任务是学习,你们应该呆在课堂,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都和你们没有关系!”
他曾仔细研究过书剑白这个人,白马书院的这位院长颇有些第四纪的遗风,甚至是方正近迂,任何时候让学生们上课都是最重要的;好像就算天塌下来,学生不在教室里,都是件不对的事情。
书剑白在白马书院积威深重,从他到来之后突然安静下来的场面就瞧得出;而今一发话,所有人都窸窸窣窣的动起来,就连名动天下的楚狂徒也难以阻挡他们读书的“渴望”,楚剑也没有拦着他们,毕竟他要寻的人是书剑白,而书剑白已经在这里了。
转眼间,场上就剩下段风,楚剑,苏狂三人;哦,还有个推车的老仆,这是个存在感不强的人,不仔细去看都会忽视了他。
“看剑!”
在旁人眼里,段风的身影开始飘忽起来,在声音未落之时他便动了,他必须动,他不得不动;人还未至,剑却以先行,这便是楚狂徒的剑,是他生平见过得,最快的一把剑。
他用剑的方式并不好看,也没绚丽的剑光或是剑花,仅有一个字,那便是快;他以臂驭手,以手驭剑,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却好像是这柄剑在带着他动一般;而让旁人看去,他又似乎从没动过。
可转眼间,他已经出了十三剑。
这十三剑刺中段风的便只有一剑,所以在他的衣角上多了一道裂痕;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不够快,而是他实在不愿打这一场,也不想露出比书剑山高明太多的轻功;永远不要展露出比扮演对象更强大的能力,这也是易容者的守则之一。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一个细小的破绽往往便奠定了结果,而楚狂徒显然不是个会让机会溜走的人;那柄剑,停在了段风的咽喉处,他剑虽出的急,停顿得却那样自然,剑尖都没丝毫的颤动。
段风向后飘离数尺,微微一笑:“你赢了。”他才不想呆在楚狂徒的剑下,哪怕一分钟,都如坐针毡。
楚剑看着对面那个人,自始至终,他都握着那本书,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而除了衣衫上那道裂痕,再找不到战过的痕迹。
“下一次,我的剑是不会停下的!”楚剑盯着段风,声音好像穿过了千年不化的寒冰,这不是他想要的战斗;身为一个剑客,却不肯出剑,这是对剑的不尊重。
而不尊重剑的人,是不配用剑的,像这样的人,他都会亲手杀死。
段风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书:“如你所见,我手中无剑,又如何出剑?”
此时,旁人才注意到“书剑白”的腰间,那是一条普通的白色腰带,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就在于它没有问题,书剑白用得是剑客中都极少的软剑,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
这也是书剑白执于青衣长衫的原因,他那柄剑是常年系在身上,形影不离的;而现在,腰带便只是腰带了。
“你的剑呢?”楚剑的声音越发冰冷,一个抛弃了自己的剑的剑客,更没有留在世上的理由。
“本来,这件事我是不好意思说的。”段风苦笑着,似乎有些羞于启齿:“不过你若非要问的话……我的剑被人给偷去了。”
“在这金陵城,谁能偷走你的剑?”并非是楚剑不信,而是从一个顶尖剑客身上,偷走他的贴身佩剑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段风也不说话,只从书页里抽出了一张蓝色信笺。
楚剑默然不语,是了,除了那位神秘莫测,从没人见过真面目的大漠孤风;还有谁能从书剑白手里,偷走他的剑?
他曾多次追查这位大漠孤风,却仅和他打过一个照面;可仅那一次,他便认识到这个人的可怕。
他带着一张金色的半脸面具,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站在屋脊之上,手里拿着的淮北天星府的白玉美人,晚风吹着他雪白色的衣袍和墨色的长发,这也是几乎所有人印象里,那位大漠孤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