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看到三个人都不说话,又看到了唐临的轻蔑一笑,心下知道了自己刚才的一句话有多大的问题。
刘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任务是偷到顾南安送给逍遥峰掌门的礼物,是一块羊脂白玉做的狮子形状镇纸。”
与其再周旋下去,不如和盘托出,这样或许还能交换到一点多余的消息。
人总是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有一些兴趣的。
至少自己没有暴露是谁要这块东西。
刘三这样安慰自己。
唐临笑笑道:“我们也不知道为何,原本我们师兄弟二人,恰恰是来接他的,没想到他不仅不露面,反而对我们动手。”
萧默还在思考。
他想不通这一切究竟是什么道理。
他毕竟是第一次下山。
师尊让他来接一个客人,他便来了。客人没到,他便等着。路见不平,他便拔剑相助。
现在事实告诉他,客人来了但却不来碰面,甚至要杀自己;路见不平的毛贼恰好是冲着这位客人来的,一切并不是巧合。
可是这依然解释不通顾南安的做法。
萧默甚至一度怀疑顾南安在某家青楼流连忘返而忘记了约定,也担心过路上遭遇意外而事有变故,但唯独没有想清楚昨晚的刺杀。
现在又多了一个要找他的人,知道了更多的消息,萧默反而觉得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
陵城。
大都城的繁华也是相对的,都城的边缘也是一样的。人住在这里,其实已经和都城的中心没什么关系了。熙攘喧闹的街道只存在于内城那高耸巍峨的城墙之内,外城的瓦舍看不到这些。
陈越走进一家寻常的酒水铺子。
这种酒水铺在江左的任何地方都找得到。几张油腻的桌子,几张条凳,铺子外面路边的地方插着一根破烂的旗子,写一个“酒”字。
铺子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很容易让人感觉不安全。
陈越却毫不在意,大咧咧地坐下,叫了一坛酒和一碟豆干。
“危楼高百尺!”
陈越一口酒下肚,颇为自得,甚至还吟起诗来。
很快,酿酒的伙计就从铺子后面绕了出来,坐在了陈越的对面。
这是摘星楼的暗号。
但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念了出来,简直就是明号。
酿酒的伙计却并不在意这一点,也没有刻意地压低声音,回答道:“手可摘星辰。”
陈越笑笑。
“您是来接活儿,还是来送活儿?”伙计问道。
陈越道:“我想要一个消息。”
伙计道:“您讲。”
“《邀月剑法在哪?”陈越问道。
”稍等。“酿酒的伙计压了压手,说道。
旋即便起身又绕回铺子后面,片刻后,一只白鸽扑棱棱地飞起。
“一只鸽子,就敢传消息?”
陈越有些不屑。
鸽子用来传消息算快的。至少比口口相传快得多。
但鸽子不安全。
鸽子可能会飞过江左的每一寸土地,而每一寸土地都有各自的主人。
主人可能不会允许鸽子飞过去。
但陈越的想法并没有发生,鸽子很快就回来了。
酿酒的伙计伸手,将传信的竹筒打开,抽出里面的字条来。
字条很窄,写不了几个字。
所幸也真的没有写很多字。
酿酒的伙计又绕了回来。
陈越还在饮酒。
“六月十六,九州评剑。”
这是酿酒伙计的回答。
陈越眯了眯眼睛,问道:“消息属实吗?”
伙计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碗碟边缘。
陈越心中了然。
消息可以是卦,也可以是闲谈。
对很多人来说,消息没什么太实在的用处。
但对摘星楼来说,消息就是饭碗。
没人会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