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昕澄突然停止了吞食的动作,眼泪就止不住的掉,我对这种场景太熟悉了,也太无力了,这两天里我都不知道多少次见到她这样了。
“你是不是还没吃?”
我下意识的说了句“我吃了,你赶紧吃。”
“你骗人,我刚才还看见你舔手指头呢!你怎么……”
她的话说了一半,词穷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没话说了却把手里仅剩的还有齿印的一块糌粑捧给我。
我手无举措,苦笑着说:“你没听见大叔说他还有一点,我再吃,你先吃。”
她很倔强,把手里的糌粑往我嘴里喂,我无奈,伸手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水,张开了嘴等她喂我吃。
大叔走过来,刚好看见这一幕,会心一笑,把口袋里的两块糌粑掏出来,递给了我说:“你们挨了几天饿吧!真苦了你们,白白嫩嫩皮肤都晒伤了。”
我接过了糌粑,再递给了郭昕澄一块,她摇着头,拢了拢耳边凌乱的发丝,说是让我吃。
我没再拒绝,一口一口的把糌粑塞进嘴里。这是除了我妈做的饭之外我觉得是我吃过最香的食物了。
糌粑吃起来第一种感觉是香,那种和南方的黄豆粉炒熟后的感觉差不多,还有一点点粗,可能是我吃不习惯青稞面粉吧,能清楚的感觉到它在嘴里一粒一粒的。吃的有点快,嗓子眼有点儿干,这会儿真的想要喝口汤什么的。是我多想了,有吃的已经就很好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的条件。
大叔让我吃慢点,郭昕澄也盯着我,她吞咽了一口唾沫,把眼角又一次溢出的泪水擦了擦。
“大叔,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吗?我们……”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叔就很理解的点了点头,用方言呼喊着羊群,羊群很快聚集,大叔甩了一鞭子,鞭子如同雷鸣响彻天际。羊群很乖的朝着一个方向走。
我和郭昕澄紧跟在大叔后面,生怕我们又一次迷失在这片土地上。
大叔虽然说话很怪,但是还是很友好的问了我们有没有不舒服。我本来就是黄土高原上的人,可能适应性比较强,对于高原反应也没有什么过激的感觉。郭昕澄好像是天生没有高原反应,所以我们给大叔说我们还好,就是肚子饿。
大叔说等到他家了,他请我们大吃特吃。
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山头和残云,傍晚的风吹起来也是嗖嗖的冷,郭昕澄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上下揉着以此增加温度。她安静的跟在我的身后,像一只可爱的猫咪。我把外套脱了披在了她身上,她摇了摇头,捏住了我的手,表示不要我的衣服。
我个头虽然不高,但也有一米七五了,她也就一米六多一点。这样的视角看去她真的像个小妹妹,反而不像是比我大三岁的姑娘。
我很强硬的给她披上了衣服,郭昕澄很拒绝,最终却还是没有反抗过我的举动。
“司桀,要我说啊!以后能做你女朋友的女孩子肯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善事,不然是遇不到你这么好的人。”
我笑了下,没多说话。
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的家庭也很普通,小时候也挨过我老爸打,也没有少挨骂,学习不是很好,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说明,其实大多数的男孩子都挺好的,只是别人从来不会发现而已。要不是那个黑心的强盗司机,我和郭昕澄的缘分也只会止步于陌生人。只是乘坐过同一辆火车,坐过同一台黑车而已,我不会知道她的名字,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披着我的衣服走在这羊肠小道上。她可能现在已经坐在纳木错的湖边,欣赏着日落,旁边陪着她的就是她心爱的人。我呢?我不知道我会在干嘛,但我知道肯定是一个人穿行于山间,憩息于小旅馆。静静地享受着这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孤独旅行。
很久,三个人都很安静,除了归鸟鸣啼,晚虫杂喧,羊群长咩。
大叔可能是怕我们无聊也可能是他的习惯,用独特的嗓音唱起了歌。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是那种苍凉孤寂的歌声充满感染力和穿透力。
羊群慢慢悠悠的散步回家,后面跟着它们的主人,还有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