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夫子显然也知道陆离跟随唐寅游学的事情,闻言急的胡子一翘一翘地道:“唐子畏性格洒脱,不拘俗礼,有宗师之风,岂会在乎这点小事?!”
“无妨,唐师弟只是与你研修武道,他曾经发誓再不习文;我看这制艺的功夫,还非得关夫子教你不可。”
陆离看那陈清源也不停地点头,便去倒了杯茶来,躬身行礼,双手递给了关老夫子;道:“学生陆离,请老师喝茶!”
关老夫子骤得佳徒,喜得双手都不知道放哪,他先接过茶杯,用杯盖抹了抹杯沿,喝了一小口;
然后放下杯子,双手扶住陆离的双臂,上下打量,笑道:“好!好!好!不枉我在求索学堂沉沦多年,今日能收到你这么上佳弟子,足以**了!”
“恭喜南翁,得此佳徒,他日杏林必然多一佳话!”陈清源走上前来贺喜道。
他转头对陆离笑道:“陆离,南翁是成化三十年的二榜进士,你能得到他的教诲,是莫大的福气!他日当勤奋学习,切切不可偷懒耍滑,误了自己的前程!”
读书考取功名本就是陆离今世的生活目标之一,如今开始起步便得遇名师,也是喜不自胜!
陈清源见这对师徒高兴,也过来凑趣道:“陆离,家里可有长辈给你行过冠礼?”
陆离摇头道:“贫苦百姓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十五岁那年父亲帮我束发了!”
明朝男丁十五岁即为成年,有些讲究的人家会请长辈或者有名望的人为成年子弟行冠礼;贫苦百姓人家都是随便弄块方巾,把头发束起来就表示成年了。
陈清源自然了解,他抚须笑道:“陆离早已成年,唯独没有表字;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南翁不妨为他取字,如何?”
这话恰恰捎到了关夫子的痒处,需知古人最为讲究“天地君亲师”,父母双亲为子女取名,老师长辈为学生后辈赠字,最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此时提出来,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已经跟唐寅抢了弟子,现在又要把字取了,待唐寅回到分宜,事情就尴尬了。更何况,论起地位、名气,他远不如唐寅,显然还是唐寅来给陆离取表字更加合适。
关夫子心里有了计较,挥手推辞道:“唐子畏对陆离有提携之恩,和我也有同僚之义,这取字的事情我就不和他争了。”
老夫子那张老古板的脸上难得满面红光,他和颜悦色地问了陆离一些关于学业上的问题,询问了他和唐寅游学的事情;又以严师的姿态鞭策了陆离几句,要他不可放松对经义的研读,戒骄戒躁,努力体会圣人的思想内涵等等。
陈清源在旁边微笑地看他教育着陆离,尊师重道是读书人最为重要的道德标准,身为书院山长,更是乐在其中。
“明天休沐之后,切记到我家学习制艺,不可延误!”
关老夫子教育完陆离,不免觉得自己有些严厉,再次告诫过后,便拉着陈山长匆匆而去。
此时已近午时,学堂已经休沐;一般情况下,学堂下午不会安排读书,只有一些六艺之类的学习,供学子们自己选择。
大明朝的六艺指的是六种技能:礼、乐、射、御、书、数,以往陆离只是书院的杂役,哪里有资格在书院里选修“六艺”。
今日总算得空,陆离打算就在书院的食堂当中随便吃点午饭,再每一个课堂都转悠过去,看看可否学到些什么东西。
才出了乐学堂,还未来到求索学堂的门楼前,便见到在写有屈原离骚的影壁前一堆男女正聚在那里。
“陆兄,这里!”邵逸航看见陆离出来,远远地就大叫起来。
陆离见是邵逸航和彭依依等几位女同窗,便走了过去,在距离他们几米处的地方站定,不再向前,问道:“几位找我有事?”
彭依依看见陆离,仍然虎着脸道:“不是我,是她们要找你!”
她闪身让出了身后的徐想容和陈瑜儿两人;
两人见到陆离,纷纷作揖行礼,徐想容道:“陆兄,我等二人今日中午略备薄酒,想请陆兄赏光!一为感谢陆兄在倚红楼救命之恩;再者,也算是我们同窗聚会;”
徐想容等人本是女性,见面时多行福礼,但今日是她们入学的日子,穿的是书院学子的圆领士子服,便只需拱手作揖便可;不过即便是这样,也难掩她们一丝一毫的丽色;
认真看时,反倒是增加了不少的英气,显得格外出彩!
陆离想利用下午时间学习、提高自我,便难为情地说道:“徐同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救命之恩却不敢当!喝酒就改天再约吧!”
“那就当是我们同窗聚会吧!”旁边邵逸航也上前劝道:“陆兄,德球兄也马上过来,你还是与我们同去吧!”
陆离再要拒绝时,眼神扫到站在旁边的陈瑜儿;她虽未说话,但是眼中似乎溢出光彩来了,满脸的希翼期望之色;
在明媚的阳光下,梦中的女孩显得如此真实,就连因为寒冷而轻微跺脚的动作,都散发出娇弱的味道。
“好吧!左右也没有什么事,那我便舍命陪君子罢!”陆离不再犹豫,爽快地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