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年缓缓垂手,轻轻摩挲着指上的那枚指环,脸色阴晴不定。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是这么硬气。
倒不是夸赞,事实上来自对方的那种不屑和讥讽,已经让顾小年心里很不舒服了。
他是一个对尊严很敏感的人,这一点自凰栖居那次之后尤为严重。
自己可以低眉顺眼,但不能让别人瞧不起,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这种不屑,是在打自己的脸。
是对自己处心积虑想做一件事的莫大讽刺。
顾小年眼帘低垂,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你师承何人?”耳边响起方醮的声音,很平静。
顾小年话语稍轻,“无门无派,没有师承。”
话音落下,方醮缓缓转过头来,那双青白的眸子不含丝毫感情,唯有冰冷和恶意。
“没有师承?呵,你一点诚心也无,就想从老夫这赚去机缘,是我老了,还是这个江湖变了?”
方醮的话里有隐含的怒气,更多的则是一种嘲笑。
空手套白狼,脸真大。
顾小年深吸口气,开口道:“前辈为何不信呢,在下机缘巧合下得了一门功法,这才侥幸踏上了武道。先天体弱,倒是境界进展缓慢。”
方醮直直地看着,说不上是信还是不信,良久后只是道:“是何功法?”
顾小年微微眯眼,“功法无名,只是残篇断章。”
“从老夫这取机缘,你能拿出什么?”方醮语速稍快。
“前辈想要什么?”
“自由。”
“这个不行。”顾小年摇头,他虽然想从眼前这人身上得点好处,可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没法子将对方放走,也不敢放。
方醮轻声一笑,有些苍凉,但也有些洒脱。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们锦衣卫,倒不愧这朝廷鹰犬的名号。”
他的话里很明显能听出不喜,但既然他已经开口与自己说话,那顾小年肯定不会不知趣,他只是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丐帮现在如何了?”方醮问道。
顾小年目光微抬,“如实说,丐帮如今虽然勉强算得上是一流势力,但现任帮主聂灿并非武道宗师,帮内高手凋零,后继无人,现在的影响力远远不及前辈坐镇的时候了。”
方醮低了低头,“是聂灿那小子接了这个担子啊。”
顾小年听了,不由摇头,聂灿如今也是不惑之年了,这方醮被关在此地二十多年,算得上是沧海桑田。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老夫话语松动,你或许有了机会?”方醮出声道。
顾小年微微皱眉,不过还是老实点头,“是有这个念头。”
“那你觉得,老夫还能出去么?”方醮又问。
顾小年只是沉默片刻,只是问了句,“前辈是如何进来的?”
方醮一下沉默,牢房里的气机似乎都变得沉重。
“是啊,他们还没死,我出去了又能怎样。”方醮低语一声,这一瞬,在顾小年的眼里,那被束缚在十字桩上的身影似乎愈加落寞萧索,仿佛一下走到了暮年。
“前辈不妨将他们身份告知在下。”他轻声道。
“你以为,这样就会赢得老夫的好感?”方醮冷笑一声,“不过区区先天,他们随手就能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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