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外哀嚎声不断传来,受伤的大唐兵卒不断被人抬过来,黑压压的躺在外面的雪地上。熊熊的篝火似乎并不能让他们感到温暖,触目惊心的伤口上还在流血,孙正权带着医工和医户忙的满头大汗。
白天攻城杀敌的凌厉立刻转变成让人心酸的伤痛。
大大小小的火堆之上都架这大锅,滚烫的开水翻出大大小小的气泡,里面是剪成手掌宽三尺长的麻布,狠狠煮过之后再架在火边烤,等到彻底干透就有医户来取走。用提炼好的酒精进行杀毒后敷上各种草药,再用麻布包裹住,抬到雪屋里养伤。
止血的药已经换了,大军中的金疮药已经停止使用,全部被换成了切碎了草药,虽然麻烦,但起码能有更多的人能活下来。
孙正权自长安带来的几大车草药还是不够用,派出百人去草原的寻找最常见的草药。每人发几株干枯的草药,就按照样子去找。
百匹战马奔出大营,朝着四个方向散去,三个时辰后大总管外面就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里面有各种需要的草药。
医户小心翼翼的进行清理辨别,然后再切割研磨,最终送到伤口之上。
这些都是出医苏小义的建议,得到了孙正权无条件的支持,以太医署丞的名义命太医署所有的医工必须执行,不得更改,如有违者军法从事。有太医署做榜样,军中的医户自然更加不敢有丝毫差池。随不明其中道理,但连太医署丞都这样说的定然有他们不理解的奥妙在里面。
断臂截肢者数不胜数,锋利的斧头砍下无法医治的胳膊或者脚掌,痛彻心肺的嘶吼下是兵卒扭曲到极致的脸。没有麻沸散,虽然神医华佗在汉朝就发明了这种药物,但是直到大唐,依然难得一见。能保住性命已属不易,相比之下所受的痛处根本不值一提。
粗壮结实的胳膊在手腕处骤然短了一节,失去手掌的巨大的伤口用火把烤过两遍,溃烂的腐肉弯曲褶皱,迅速收缩,伤口处的血慢慢的停了下来。
这种粗糙的止血方式虽然难看,但确实最实用的止血之法。
别说孙正权,连苏小义都没有更好的办法。没有任何工具,更不可能输血,所有现代化处理大创面伤口的方法在此时都用不上。
一名躺在地上的兵卒抱着自己掉下来的一截腿骨发愣,已经坐在地上在伤口处比划了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摆放了好几次都放不齐整,更不要说在重新按上。白天还好好学习双腿此刻就剩下一天了。骤然的变化让他有些失神,默默的哭干了眼泪,一头倒在地上,抱着断掉的腿骨不舍得撒手。
人如果也像壁虎就好了,断掉了尾巴还可以再长出来,自己的腿就能保住了。
想起了远在关中的家人,妻子正在田里辛勤的耕种,两个小子现在很难管教,总是偷偷跑出去到山里打兔子。出征前嘱咐过好好的守着家,他一定会活着过来。现在倒是活着,可是少了一条腿,回家了又能怎么样?一个废人连田地都无法耕种,只能让日子过的更加凄苦。
慢慢的抽出了横刀,锋利的刀刃划过了自己的脖颈,眼里流出了泪。我致爱的女子和孩子啊,你们要坚强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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