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在雪夜之中的流民乞丐被沿街清扫的士兵抬出城。沉寂了一夜的小商小贩在开市的锣鼓响起以后再次喧嚣叫卖。刚换岗执勤的士兵显然没有弄清楚什么状况,稀里糊涂的跟着华雄闯入北大街,在寒风中冻了半个时辰,听着院内传出的兵器交击之声,便又随着面色难看的华雄灰溜溜的离开,只留下几口唾沫老痰和细不可闻的辱骂。
带到太阳升起大半,李儒带着礼物前来赔罪,说上几句闲言便告辞离开。
“还真是不动声色!”张郃在一旁点评道,“前来试探的李儒风轻云淡,暗中递出消息的你不留痕迹。你这是把蔡大家推到火堆上烤啊,如此作为,郃不屑为之!既然想要杀董卓,何不亲自出手,你挡住吕布片刻,我架住华雄,子龙在旁一招结果了那厮……”
“先不说国运龙气的压制,就是太师府那上千精兵布置的军阵,你看不到?儁乂兄,脑子是个好东西,你怎么老是忘了出门带着呢!”顾凡伸个懒腰,看了看逐渐升高的日头,耳朵微微抖动,有琴声入耳,有低低的寒暄交谈声勾勒画面,李儒与蔡邕正相对而坐……
袁绍当堂顶撞太师,而后又遣人刺杀太师,罪大恶极,朝廷予以通缉。榜单自昨日悬挂之后,袁绍的名声不降反升,除了袁家变得沉默一些,似乎并未带来什么大的影响。至少司徒王允仍旧在以各种名义宴请着朝中同僚,有属于董卓的吕布,也有属于袁家的袁术。
看着突兀出现在床头上的信件,王允沉默良久,决定还是冒险一试。反正成与不成,都与自己无太大关系,无非是一把七星宝刀罢了!若是此计成功,说不得就不用再从吕布身上下功夫了,想要请动董卓前来府邸宴会,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曹操曹孟德,我倒是一直忽略了这个藏在袁绍身边的宦官之后!或者说他自从董卓进京之后,刻意低调,好像昨日吕布说起曹操,似乎对他投靠董卓还颇为不屑……”
三日时间一晃而逝,曾经的大汉皇帝,现如今的弘农王刘辩,正在逐渐适应着管家的身份,他穿着家仆的衣服,做着家仆需要做的事情。这对于高高在上的刘氏血脉而言,用侮辱已经不能形容,可在顾凡的犀利言语之下,他还是咬着牙低下头弯下腰开始做一个合格管家!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个小小三口之家你尚且管不好,给你天下还不让你败光?”
“连最底层民众的生活状态都不了解,又该如何制定并发布政令?依据那些口出狂言的大臣信口胡说吗?他们只想让你听到你想听的,见到你想要见的,至于一切隐藏在祸患,天子之位是你们刘家的,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乖乖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待我事成之后,谁又关心这俗世之事,你要知道我求的是道!”
“做半辈子傀儡,还是做一刻钟都不到的死了的大丈夫,这种小孩子都会选择的问题,又有什么好疑虑的?至少忍辱负重是为了大汉天下,是为了祖宗基业,是为了黎民百姓!”
“我若是想要杀你,王越都阻拦不住,羞辱你还有什么意义?!在董卓的威势之下,你不是已经学会了忍受暂时的屈辱了吗?接下来你还要学会观察,学会看人眼色,看人心思!不要觉得这是羞辱你尊贵的血脉,而是为你创造一种来之不易的锻炼机会!”
赵云和张郃站在一旁,听着顾凡给这半大小子洗脑,心中那抹不忍渐渐散去,纵然顾凡行为可恶,可言行却没有任何错处,只是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总觉得变了一些味道。
红着眼眶咬牙答应下来的刘辩,第一时间伸手要钱,管家管家,无钱有怎么管家?
“除了地契,当然地契也不在我的手里,严格来说这是董卓的宅子,或者说属于大汉朝廷的财产。屋内一切能卖的你尽管去卖,但前提是不能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你可明白?”
“我来教他!”张郃上前一步,扯住刘辩肩膀,将他拉得踉跄向前,身影很快消失在后院之中,赵云疑惑道,“刘辩已经到手,可他已经不是皇帝了。难道你要杀了刘协?”
不管是赵云还是张郃,都不曾注意到,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对大汉的敬畏之情淡漠许多。
……
这日,阳光和煦。顾凡坐在摇椅上看天出神,隔壁二层阁楼之上,蔡邕与李儒把酒言欢,时不时隔着围墙对上一两句不咸不淡的话语。所有靠近顾凡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他的影响,或是变得懒散,或是变得多嘴,或是变得不再那么注重礼法……
忽然一道白虹贯日而去,顾凡身下的摇椅砰的一声炸成粉碎,他身体凭空漂浮,缓缓直立而起,看向太师府所在方向。将杯子举到唇边的李儒手指一松,陶杯啪嗒一声跌落,他的身体在轻轻颤抖,蔡邕转头,看着那抹挥之不去的白虹,眼中多出一抹轻松。
曹操竟然成功了?!天象不足以表明什么,可顾凡留给曹操的隐匿符箓,此时已经被激发,最重要的是他留在王允七星宝刀的阵法已经将董卓的魂魄拘拿其中!
不知道带着刘协远走天涯的王越,此时又该是何种心情!将惊讶放下,顾凡手指微微掐动,正畏畏缩缩躲在皇宫之中的刘协,身体逐渐僵直,很快变成一尊石像,继而消失在风中。
不过片刻便有传令兵急匆匆而来,附在华雄耳边轻声解释着什么,华雄脸色数变,抬头看向二楼呆立的李儒和沉默的蔡邕,他一把拉住传令兵的脖子,“消息属实么?曹阿瞒他真的杀了太师……吕布呢,吕布在哪里?!曹阿瞒现在在哪里?!”
“鹏父,当务之急是传令军中,若无你我调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动用一兵一卒!任何人!”
“先生,没有太师调令,我的军令根本无法节制张济郭汜之辈啊!何况吕布在并州军中威望极高,他若是生了反心,谁还能抵挡得住!”
“虎符不过是一个信物,随手而成!”顾凡隔着墙壁信手一丢,一枚半块的虎符出现在华雄身前,其材质纹路,都与太师手中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太师待你不薄,为何要杀害与他!”李儒在二层楼喝问,声音中却并无多少愤怒,甚至连看到白虹贯日的惊诧之色都被掩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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