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冷风,吹醒了芩桑,虽不幸感冒,但好在,公主留下了她。
萃琪缓缓递过了汤药,叹了口气,说道:“公主为了烨国百姓的安危,哪怕终老于这座暗无天日的别院里,也不会离开棣宫的。”芩桑心中喜忧参半,喜是公主对她的情,忧是公主对烨国的情。
她一口气将汤药喝下,嘴边满是苦味,萃琪连忙端来了温水,待芩桑缓缓喝下之后蹙着的眉头方才舒展而开。
芩桑见萃琪今日并未短留,便轻声问道:“公主是否有姐妹?”萃琪并不知道她所问为了何意,展颜一笑道:“烨国只有王后与一位王妃,公主有四个很宠爱她的哥哥。”萃琪言语中有不少的骄傲,说完见芩桑无事便走了,独留她一人心如刀绞。
不出三天,芩桑的伤便好了。莼寅大病初愈,便让芩桑与萃琪陪自己出去走走。
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一阵清香扑面而来,五彩缤纷的景象别有一番风味。这里的鲜花无时无刻都在绽放着,一年四季都有许许多多她未曾见过的鲜花在争奇斗艳,甚是美丽。可惜这里还未到冬天,芩桑看不到自己喜欢的梅花,但这里百花齐放,倒是弥补了她心中的那个空缺。
莼寅一路上都在沉默着,眼神茫然,显然这里的景色没有吸引到她。她唯一的一句话就是让芩桑陪她去旁边坐坐,芩桑搀扶着她走过去,生怕她这病恹恹的身体,因为自己的照顾不周而落下了病根子。
莼寅坐了下去,便让芩桑坐在旁边,芩桑因为上次的鲁莽而心有愧疚,这次倒是客气了起来。莼寅知道了她的心思,便跟她道了歉,说上次不该拿茶杯砸她。
芩桑连忙跪在地上,给公主磕了头。莼寅一惊,站起来扶她,芩桑拒绝了:“公主以诚相待,我自无力回报,唯有磕头谢恩。我身处宫外多年,不闻宫廷之事,不明朝政后宫,不懂权贵心思,诸多事不曾留个心眼,往后,我定以此为戒,绝不再犯。若公主不嫌弃,我依旧是您的妹妹。”莼寅笑了笑,芩桑今日怎么突然矫情了,便执意让她起来,芩桑拗不过,只好坐在公主旁边。
公主细细打量了芩桑很久,眼神里,尽是柔和,就像冬日的暖阳,让人尽享温暖,她轻柔的声音响起:“你长得好像一个人”。芩桑知道公主说的是谁,但也只能假装不知情,笑着询问了几句。
莼寅嘴角轻轻牵起,道:“是如今被囚禁于离宫的素妃娘娘。一个妃子能够以天子的年号为封号,这已经是最大的恩宠了。素皇戎马一生铁骨铮铮,却对一个寻常女子柔情万丈,这是多少女子羡慕不来的事情啊。”忽而又觉得自己说法不对,补充道:“不,她怎可能只是个寻常女子。她胸襟宽广,有善众之心,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寻常之女子啊。”
芩桑听着,虽心存骄傲,但转瞬,只得黯然伤神。一个女子牺牲了大半韶华,依旧无法安生;一个女子,舍弃了自己原本的生活,对既已发生之事心存执念,可唉可叹。片刻之后,芩桑才缓缓收住了哀伤,问道:“这样的女子,却只能终身监禁,惋惜。”
莼寅应道:“素妃娘娘心系天下百姓,一生都在追求天下安宁,她在的那七年,为了太平殚精竭虑,不过也确实如愿以偿了。然而棣朝百官依旧说她是妖妇,说她祸国殃民扰乱朝纲,所以先帝死后,她便被太后囚禁于离宫,终生不得踏出半步。她得到了先帝一世恩宠,也失去了一世自由。”
芩桑听着,也不免感叹,得到恩宠失去自由,天下太平而后暴乱,失去自由失去爱人,殚精竭虑而后前功尽弃,素妃啊素妃,你究竟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难受与折磨,才会如此不甘,填满清白书的空缺。
想来也是,这样刚硬性子的女子,怎可能甘心居于中途异地。想到这些,芩桑不免得轻笑了一声,淋夏待自己无情,却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多情女子。
芩桑收住了对淋夏的揣测,看向了莼寅。这位公主虽已决定一生都待在棣宫,但芩桑从她眼神中的光芒可以看出,莼寅心中对自己的如意郎君还是有些期许的。
怪棠曾多次托宫中眼线来信,让芩桑想办法助莼寅当上妃子,摆脱质女的身份,才有更大的机会接近皇上,才能知道朝堂上的一举一动。芩桑并没有刻意促成此事,她知道若按历史发展,莼寅迟早会当上妃子,而她并不想成为那个把义姐推向深渊的人,准确地说,芩桑不止不会服从命令,她还会想尽办法,去避免此事。
这只东南王的眼睛,确实是十分“尽职尽责”的。
她看今日的花开得异常好,便想给莼寅一个惊喜。她嘱咐萃琪照顾好公主,便立马消失在了这个亭子里。
她刚一走进花丛,便看见了上次打她耳光的信贵妃的侍女鬼鬼祟祟地走过,她瞧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便偷偷跟在其背后。
那个侍女走了好长一段路,跟另外一个侍女碰了面,把一瓶药放在她的手中,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互相点了点头,便擦身而过了。芩桑跟着那个不认识的宫女,想看她来自哪个宫中,全然忘了自己是出来给公主摘花的。
她跟了好长的一段路,才看见那人进了凤沁宫,那是宜妃娘娘的寝宫。想必是信贵妃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除后患,是要动手了。芩桑不想蹚这趟浑水,便走开了,回到了庭院中找公主,而所谓的鲜花,并未被她采摘。
还未走近,便看见了公主正在跟一位衣着不凡雍容华贵的男子在聊天,看她脸上挂着些许笑容,想来这个男子是合了公主的心意。她看了看站在庭院五米外的萃琪,心中便大概明白了些事,不好过去打搅,便在一旁站着,但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真能聊,聊了一个时辰了,依旧没有结束谈话的准备。
她只好做次坏人,走过去,给公主鞠了个躬,公主站了起来,嫣然一笑,道:“芩桑,给九王爷请个安。”
原来眼前这个跟公主相谈甚欢的男子就是当今皇上的九哥——赫亲王,芩桑给他行了个礼。他眸子之中忽而轻颤了一丝,但是转瞬,还是很客气免了礼,丝毫没有亲王的架子。他见公主的侍女回来也不便打搅,跟公主道了别便离开了。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身姿挺拔如苍松,步履轻缓,一身银色绸缎袍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周身光芒环绕,顿引他人视线,果真如传闻之的气宇轩昂,资历不凡。
芩桑不免思绪万千,昔日他跟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五人是素皇引以为傲的皇子,他们齐分得了棣朝东南部的二十余座封地。七皇子无故去世,他的封地便纳在了九皇子的名下,想来那个时候,七皇子的死跟他多半是脱不了干系的。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