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杨凝走后,便再也没来过。
赵广源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次却是不寻常的平静。
殿外宫女太监们还在忙碌,登基大典似乎比赵广源想象的更为复杂和繁琐,至少光是礼部的大臣们,都已经将他折腾的不轻了。
他很想见见于永丰,但是却没有瞧见。
登基大典越来越近了。
礼部的官员一个个神色紧张,好像是要面对什么重要考验一般,如临大敌的对着赵广源念着登基时的礼仪制度。
赵广源很是平静。
他在等,等着这群礼部的官员念完,然后行礼退下。
他现在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这皇宫内这么大,每进一间殿内,都会下扫视一圈桌上的水果。
几位礼部大臣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赵广源却是看着面前桌上少了一个的果盘,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所有人终于退下,赵广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
“楚姐姐,你不下来吗?”
他没有抬头,朝着空无一人的殿内说道。
“不用,上面凉快。”
赵广源有些无语的看着外面尚未融化的积雪,没有继续开口。
这几日赵广源已经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模式,静悄悄的互不打扰。
但却让他有着一股安全的暖意。
距离登基大典的日子不远了。
赵广源这些时日睡得有些不好,经常在夜里忽然醒来。
披上卫康那件宽大暖和的帅袍,轻轻跨过半坐在地上倚着栏柱睡着的吴长起,他拉开殿门,缓缓走到外面。
夜色如水,洒落在孤寂的皇宫内。
初春的积雪尚未完全融化,不过和前些日子相比,已经有些暖意了。
西凉那边现在应该热闹吧。
赵广源抬着头,看着这个与西凉那边相比毫无变化的月亮,一时间有些看痴了。
他忽然脱下靴子,赤着脚朝着雪地走去,留下一个个脚印。
“你不冷吗?”
忽然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赵广源一惊,却看见楚夕正斜倚在殿外的梁柱旁,抱着一柄红色古剑看着自己。
他有些吃惊道:“楚姐姐?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去吗?”
楚夕一挑眉,看不清脸上神情,只是淡淡道:“我就一直在皇宫内,没有回去过。”
“什么?”赵广源惊愕道,“那你睡哪?”
“皇宫这么大,连个睡得地方都没吗?快上来。”
赵广源连忙跑了回来,将冻得有些发红的双脚塞进棉袜内。
“谢....谢谢你了。”
赵广源低着头吱声道。
“没必要谢,我呆的挺好。”
赵广源一挑眉,满脸的询问神色。
似乎是怕赵广源误会,她沉默了一会后解释道:“这些日子里宫内闯进了不少高手,我打的很开心。”
赵广源惊讶道:“刺客?”
楚夕点了点头,也靠着赵广源坐下,在他身侧缓缓道:“都是为了飞鸿剑来的。”
赵广源直觉的身体有些僵硬,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紧张。
“我也见过高手,是个宗师,她叫剑姑,特别厉害。”
楚夕平静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飞鸿剑的传人。”
一时间殿外又陷入沉默。
两人都是不善言辞之人,便只好这么静悄悄的坐着。
“为什么不睡?”
楚夕找了个话头出声道。
赵广源叹了口气,轻声道:“马上就要登基了,我有些....紧张。”
楚夕挑眉道:“做皇帝?紧张?”
赵广源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不少忧虑。
“我怕我做不好。”
“没做怎么知道做不好?”楚夕反问道。
赵广源被问的哑口无言,只是又叹了口气。
这时身后却是有人出声道:“殿下其实不必忧虑。”
说话的是吴长起,他弓着身笑道:“老奴服侍过三位皇帝,说句不该说的话,这皇帝在人前,是天之骄子,是人中龙凤,是代表上天行事。可私底下,又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呢?灵帝陛下喜欢微服私访,这京城的大小赌馆青楼妓院都跑了个遍,武帝也就是您的父亲,在人前是威仪无比,可来了后宫却最喜欢去给贵妃娘娘做些难以下咽的吃食,每次都哄的娘娘喜笑颜开。平帝虽然不理政事,却也最爱书法笔墨,日夜苦心钻研。”
他老皱的脸上堆着笑,小心翼翼的道:“所以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殿下的日子还长着呢,又何必急于一时?”
赵广源有些动容,忍不住点了点头。
吴长起笑了,继续道:“再说了,这朝堂的事殿下也不必过度担忧,自有百官去为殿下分忧,当年武帝不也是这般过来的吗?”
赵广源喃喃道:“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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