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场里混的人,若非位高权重,大多都练得能屈能伸,左右逢源,甚至有一些官油子,满腹诡计,满嘴谎话,却又能让人信以为真。每个官场中人都是唱戏的高手,该唱红脸时红脸,该扮白脸时红脸,一人多面,变脸如变戏法儿。
何少白久在官场摸爬滚打,上至总督巡抚,下至衙役营兵,见过太多的官场伎俩,尽管他不耻去学,却也在无形中被熏陶了许多。
该烧香的烧香,该磕头的磕头,为办成一件事,面子算不得什么,掉在地上还可以拾起来,事情若办不成,那才要丢面子。
谢玉田是江湖中人,凡事都依着江湖的规矩来,与官场中人来往并不多,故不解官场的玄妙。
何少白这一天也是不容易,软硬刁憨,嘻笑哀愁,将在官场所学全都使出来了。连王正谊看在眼里,都觉心疼,原来要做成一件事,是这般的忍辱负重,他又为的什么呢?!
动了一天的心机,说了一天的言不由衷的话,到了这会儿,何少白也累了,该一吐为快,坦诚相待了。
他这两跪,全是发自内心的愧疚。
谢玉田见何少白先拜王正谊,再拜自己,言语恳切,心里便早已宽谅了何少白。
“何少侠,不必如此,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幸好没有酿好大错,因为此事在下和五爷结识,也算幸事。”
王正谊苦笑了笑,心里说,你若知道劫镖银的人是我的,将镖银运走的人也是我的,只怕不会如此讲了。
何少白道:“少白想请教谢大侠,侠义二字究竟意义何在?”
“此事何不请教五爷?他才是我等晚生后辈的榜样,他对侠义二字的领悟要比在下多得多。”
王正谊摇头,“武行里的人,都将行侠仗义,扶弱济贫挂在嘴边,其实什么才是真正的侠义,谁都秤不准。”
“维新变法的事谢大侠可知道?”何少白问
“听说了,前些日子不是在菜市口砍了六个维新党么?”
“您认为是朝廷做得对,还是维新党做得对?”
“朝廷要做得好,就不会有维新党,说到底还是大清国的官员无能。只是维新变法,实行了新的法子,朝廷用的人依然是那些人,新法就能让大清国变好么?依谢某看未见得。”
“谢大侠一针见血,这个大清国是从根子上烂的,不连根拔起,只换些汤药,病入膏肓的大清国是救不过来的。维新党的初衷是好的,但是书生意气,未成事害了自己,成了事也未必就能成全国家!”何少白道。
“何少侠身为官场中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讲?”
“为何不敢?做不成谭嗣同等人那样的国之大侠,难道连句透彻话都不敢讲吗?”
“国之大侠?”谢玉田沉吟起来。
“正是,谭嗣同等人做得事才叫行侠仗义,不让大清国好起来,像如今遍地疮痍,我们所有武行里的人都去扶弱济困,又能救得了几人?我们口中的侠义,不过是满足自己那微不足道的面子而已。”
“并非人人都有谭嗣同等人的心胸和勇气。”
“何公子就有。”钟以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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