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展一直追着白冥教的巫师们出了王城,经郭外,过共水,来到西面一处较为宽阔平整的河原矮林。
只见星公月婆一人钳着赤妘的一条胳膊,将她死死按跪在地,面目狰狞。
赤妘死命抬起脑袋,焦急地盯着飞奔而来的卓展,大声嘶喊:“卓展哥哥小心,有埋伏!”
卓展骤然心惊,疾驰的脚步倏地刹停,身体半倾间,一朵冰莲已悬于掌。
“哈哈哈哈哈,晚了。”只听那掏心魔一阵鬼嚎般的狂浪大笑,那双野兽般的眼睛露出狩猎一样的饥渴。
卓展一手将冰莲化刃飞掷出去,一手已用力横挥冰钨剑,一道清辉剑气凌厉扫出,霎时将掏心魔身后那排杻树拦腰斩断。
果不其然,这排杻树后面躲着的,正是那一身白袍的少女羚白。
“糟了……”
卓展立目惊呼,拼了命地朝星公月婆的方向跑去,意图趁那该死的漩涡还没出现之前,赶紧把赤妘救出来。如若不然,两年前的惨相将再次演。
然而负责吸收攻击的掏心魔却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也并没有显出瞳力,那个白色的漩涡迟迟都没有出现。
卓展余光扫到抱着肩膀侧立在旁的掏心魔,有些疑惑,不禁眉头紧锁,努力让自己专注于对星公月婆的攻击。然而,他的剑尖还没有刺近星公身侧,另一个漩涡已霍然出现在他的头顶。
卓展猛回头,是白袍的羚白。
卓展挑的剑身赶忙回收,一个转身,避开了月婆猝不及防的短刀。然而前脚一个微滑,半身前探,竟被星公的长剑刺中了左臂,鲜血瞬间汩汩涌出。
而这时,那个可怖的白色漩涡中,竟飞出一口锈迹斑驳的青铜大钟,仿佛一把巨大伞盖,遮天蔽日地向卓展飞驰而来。
卓展瞠目瞪着这口他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的大钟,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逃避飞走间,四面冰墙已拔地而起,将他自己严实包裹在里面。
“想躲,没那么容易!”
掏心魔阴冷一笑,骤然咬破自己的手指,红袖挥甩,那朱点般的血滴竟如一抹飞虹,溅向锈迹斑斑的硕大钟身。
几乎是在一刹那,飞旋的大钟吸收了那丁点儿的鲜血,整个钟身霎时变成血红色。同样红如灼炭的铭文竟从钟身缓缓剥离,纸片一般飘向满脸惊恐的卓展。
只见那薄薄的铭文轻盈而至,触碰到冰墙的瞬间,冰墙竟瞬间化成了水,将里面的卓展毫无遮挡地展露出来。
卓展大惊,赶忙踮脚踏步,试图从铭文的空隙飞钻出去,却被陡然聚拢成钟形的铭文封死在原地,任其使尽浑身力气也无法移动半寸。
被摁在泥地的赤妘呆呆地看着这副难以置信的画面,漆黑的眼睛写满了惊疑与恐惧:“这……这是……东皇钟!”
白袍的羚白倩然而至,白净细嫩的双手悠闲地击掌:“这位姐姐好眼力,不亏是赤帝的女儿,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
“为了对付卓展哥哥,你们竟然用了东皇钟……”绝望的赤妘怨怒大喊。
听到这话的掏心魔很是癫狂,瞪大眼睛凑了过来,猩红的嘴唇在惨白的脸像撕裂的一道血口子:“哦,对了,小姑娘,之前在天枢城的时候你溜掉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为了对付你这个好情郎,我们仙尊可是煞费苦心呐。不过既然东皇钟都用了,这次,他和白泽,谁都别想逃……”
话音刚落,那口青铜大钟竟在旋转中变得小房子那般大,已飞升至卓展的正方,悬停片刻,如千斤坠般轰然落下。
“不要!”
就在这九鼎一丝之际,随着赤妘一声凄厉的哀嚎,一道刺目的精光遽然射来。只听震天巨响,青铜钟周遭十丈余的地方,低矮的杻树竟全数齐根折断,浮草般向外飞散而出。而青铜钟下方的土地也顷刻间土崩瓦解,裂碎成块。
众人大惊,怔愣抬头,只见一身着黑白大袍的干瘦老者正如鸥鹭一般优雅地立于东皇钟之,仙姿清骨,髯须飘飘,一柄光亮的赭色木剑轻盈地握在手。
“何人来犯?”白袍的羚白惊怖怒喝。
那老者并未回身,淡漠的脸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拂袖间,木剑划过空气,羚白竟如一块手巾般飞甩出去。
“你……你是剑圣……清崖!”
“清崖!”
星公和紫袍大汉几乎同时喊出了这个名字,这个只要提起来,就令五方五山都胆寒三分的名字。
“清崖,我们白冥神使自问不曾犯你,神主仙尊在,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星公下意识舔了舔微干的嘴唇,有些颤抖的手紧握长剑,端着肩膀,觑眼观察着清崖的一举一动。
只见清崖身子未动,微微扭头,眉目淡然,却流露出一股令人望之忌惮的强者傲气:“怎么,我清崖做事,还需要你这个老贼干预指摘?更何况,此儿乃故友徒孙,我带走他,天经地义。”
这番凌厉的话刚一落点,清崖单臂横挥,一股强大的剑气自赭色木剑陡然钻出,顷刻穿透了星公的身体。
星公一惊一怔,木然低头,盯着自己胸口那个大洞,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死鬼!”一旁的月婆悚然大叫,怒目望向清崖,手里的两把短刀梭镖般飞掷而出。“老娘管你是甚狗屁剑圣,看我不削掉你的狗头!”
清崖显然对这粗鄙的话很是不悦,双眉微蹙间,长袖轻拂,飓风般的剑气再次窜出,霎时竟将星公、月婆,以及被他们擒拿住的赤妘齐齐掀飞出去。
三人如同高抛的小石子般,飞至半空,又骤然坠落,没入那滔滔的共水,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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