祷过山地处南山东隅,是封主苗不灭的封府所在地。
所辖之地物产丰富、人丁兴旺,称得是南山一等一的富庶之地,比起赤帝王城所在地的天虞山也丝毫不逊色。
祷过山的护府卫城卢城,繁荣富庶、堆金积玉,城中富人个个肥马轻裘、炊金馔玉,休明盛世之景非过往一城一国所能匹敌。
卓展一行人入城后,观摩着风土人情,饱览着太平盛景,实在想不透这祷过山有什么理由要与那声名狼藉的旧派三山结盟。
众人不打算在祷过山做过多停留,也不打算留在此地过夜,因此并未去找驿馆,而是直奔梁生此番送信的目的地,将军力簌在卢城的行辕。
为不引起怀疑,仅卓展一人扮作随侍的模样,与梁生一同进府。
其余的人则留在与将军府所在的画天街相隔百来米的通天街,布置之后梁生假死的戏台。
力簌的行辕建筑气派、布局复杂,卓展和梁生两人在老掌事的引领下穿过层层院落才到达力簌的书房。
力簌看起来只是一般的习武之人,虽身强体硕、神采奕奕,但举止言谈看不出来有什么谋略城府。
他听闻有尧光山送来的密函,似乎都没有刻意查看卓展他们精心仿制的火漆,便直接拆开竹筒,去看那兽皮的内容。
看完信的力簌哈哈大笑,将兽皮折好揣进怀兜,捋着胡子对梁生说道:“秘使放心,这封信我明日自当交给封主过目,至于卫闾将军在信中提到的那十车铁矿和兵器,他不必忧心,还像次一样,到时候我会通过水路的渔船给他运到尧光山。”
看来这力簌是没有卫闾将军那般谨慎,卫闾将军煞费苦心找了梁生这么一个外人前来送信,却被力簌这个大傻子将梁生当成了卫闾将军的幕僚。还毫不掩讳地当着梁生的面透露出大量的情报信息,当真是蠢得可怜,蠢得可爱。
不过这正中卓展下怀,既然被错认了身份,那正好就将计就计,借此机会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卓展给梁生使了个眼色,常跑江湖的梁生自然会意,拿起桌子的陶盏,呷了一口茶,装出一副官派头,不紧不慢地说道:“秋收兵变事关重大,还望力簌将军与苗封主万万小心应对。”
“这还用说,我们早就是摩拳擦掌,就待临弓一箭呐。”
“事关重大,说到底还是让人惴惴不安。小吏平日只跑柜山与祷过山这两条密线,也不知其他线路联络得怎么样了,总是有种心里没底的感觉。”梁生装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
“应该都没什么大问题,我们祷过山和仑者山这两块富庶的封地都决意起兵了。我们供兵铁,仑者山那边供盐粮,再加三山原本的兵力,还怕他赤帝不成?”
“不过我听说基山那个老顽固还在摇摆不定呢。我说三山的封主也真是的,基山区区弹丸小地,鸟他做甚?等秋收时中山那边部署在北边的军力南回,我们还能借来一支外邦军队呢。到时候里外夹击,岂有不赢的道理?”
“哈哈,将来南山易主,我们这些有功之臣也能捡个封主、护国将军做做不是?”那力簌神采飞扬,说的是兴致勃勃,完全没注意到梁生和卓展铁青的脸。
卓展听得是屏气敛息、千斤坠心,没想到事态竟已恶化到这种地步了。不过幸亏力簌这个大嘴巴,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么多个中详细。
见套不出再多有用的信息,为免身份暴露,卓展和梁生便起身告辞了。
这力簌倒是阔气的很,见他们要走,竟大手一挥赏赐给他们十枚黄贝作为密使回程的辛苦费,并命掌事带他们去库房领取。
两人跟着老掌事,穿过一间又一间的穿堂,来到了西厢南角的库房。
库房前面的这进院子很是宽敞,院内停了好几辆卸了马的拉货板车,装得满满腾腾,面还覆着麻布、绑着麻绳,不知是什么东西。
老掌事命两人在院中等候,自己便进入正面的库房取贝币去了。
两人环视四周,打量着这个三面都是库房的院子。
突然,侧面库房的大门开了,一小厮推开库门恭敬地立在一边,随后走出来两个身材高大、带着风帽披着斗篷的人。
卓展很是奇怪,这晴天朗日的,没风又没雨,穿戴成这样,多半是心中鬼祟、欲行不可告人之事者。
卓展本就是为了赤来刺探情报的,不免仔细看了两眼。可就在前面那个风帽男子侧身的时候,他看到了风帽里露出来一截高大的鼻子,以及一绺卷曲的黄发。
卓展惊骇,直觉让他反手擒住了梁生的右臂,疼得梁生啊啊大叫起来。
这招果然奏效,那两个风帽男子下意识地抬头看着这边。这也让卓展真真切切看清了他俩的容貌。
那张深深印在脑海中的脸,深目高鼻,极近的眼距和微薄的嘴唇,正是本杰明无疑。而边的另一个,红发绿眸、宽肩窄背,就是他的助手布莱迪了。
那本杰明只向这边看了一眼,却在看到卓展面孔的一瞬间竟也大吃了一惊,慌忙戴风帽,转身疾步走出拱门。
这是本杰明与卓展第一次相见,按理说并不应该对卓展的样貌如此熟悉。可看他的反应,就像卓展将他的相貌熟记于心一样,他对卓展也像是十分了解。
卓展心下奇怪,难不成这两个人竟谨慎到将当年探研队所有队员子女的样貌也记了下来?不,不可能,他们没必要这样做。答案只有一种可能,自己也许跟这些人的阴谋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或许,自己这身来历不明的巨大巫力也说不定跟他们有关。
想到这里,卓展拍拍还弯腰撅在那里的梁生:“你自己出去吧,记得配合段飞他们把戏演好,就按咱们昨天晚排演的那样。”说完卓展就快步闪出拱门,追了出去。
“喂,那你去哪儿啊?”梁生不敢大声喊,只能压着嗓子叫道,可卓展丝毫没有回应,转瞬便消失在转角处了。
这时老掌事推开库房的大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递给了梁生:“十个黄贝,吏点点。咦?刚跟您一起进来那个随侍呢,怎么没看见他?”老掌事左右环顾着,搜寻着卓展的身影。
“哦,哦哦,那个啥,他肚子突然疼得厉害,又找不到茅房,忍不住,先行出府了。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疼的叫了起来,您刚才没听到吗?”
“老朽年纪大了,这耳朵有点背,不过刚刚好像确实听到了有痛苦的嚎叫声,原来是……”老掌事努力地回忆着,“哦,对了,咱们将军府的地形这么复杂,您那位随侍他能走的出去吗?”
“放心吧,他当差前是给人押货的,记路熟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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