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哥第三上午才醒过来。大夫不准他见熟人，免得激动扯动伤口。所以我们谁都不许去医院看望，直到大夫允许。

人能够醒来，压在每个人心头的石头，总算落霖。

回到警署，我躺在沙发上，拿草帽盖着脑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邱处聊。老头详细询问了我与劫匪遭遇的情形。

“我从树上边往下跳边打出一梭子，不超过两秒钟的时间差，劫匪哪里来得及看我在哪里，我落地前干掉后面的枪手，他们已经分散逃命，一群特警端着冲锋枪跟在屁股后面，如果不是考虑抓活的，他们根本没机会活着，更别看清我是谁！”

“行吧，六名劫匪，其中一个使用的枪支跟黑子他们贩卖的仿制33手枪一模一样，并且跟另一名劫匪还是老乡，也是东北人，不得不产生联想啊伙计！你当初虽然放人一马，江湖人士，未必承情？”

“不至于吧？我不绝人，人焉能绝我？他们一行八人，跟内线是三拨人临时组团行动，纯粹为了钱铤而走险！”

“但愿如此，所以这次行动通报，我跟唐局一致决定，对你只字未提。前一单假钞案，你总指挥干得不错，尤其时间节点、地点拿捏非常准确，以后向这方面发展，至于冲锋陷阵我看就没必要了。老唐的意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那咋行呢？我年纪轻轻的，却总是躲在后边瞎吆喝，几位老大该如何想法？真当自己是老头的干儿子啊！很多行动也是因地制宜、因人制宜。假钞案是我对雁田大世界一带太熟悉了。并且曾经协助平湖所搁哪儿捉拿过摩托车劫匪，轻车熟路，侥幸成功而已。我自己清楚，没啥值得炫耀的！”

“你子能有份谦虚心实属难得，居功不傲，是公安战线上的黄金生存法则，每一次成功都是群策群力的结果，炮再厉害，中间不隔着一枚卒，他也打不响！”

“放心，四儿晓得自己几斤几两。早在大世界当经理，莫哥哥就告诉过我，打工路上，无论你有多牛逼，老板离开了谁照样当老板。黄金生存法则就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所以十多万的手表才能戴在你子手腕上，对吧？”

“呵呵，高傲常埋心底，谦虚常挂嘴边，也是穷孩子的生存之道哇！”

“你子已经是大老板，还当自己穷孩子咩，四儿？”

“有啥嘛，一家大排档而已，那生意不好做，关就关了。不然孩子她娘也不会出去打工。”

“那也是啊，做生意向来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跟刘所没啥吧？感觉你俩都没什么交集一样？”

“哪方面，您是指我不屌他还是怕他？”

“感觉二者兼而有之吧？”

“咱俩其实不咸也不淡，跟老朋友赵队也是一样。人与人之间有一个安全距离，尤其同事之间、上下级之间。我不屌他，并非你给我戴顶高级督察的高帽子就目空一牵怕不怕他也不是我家和生意都在他十八亩地头上，他也不可能搁这儿干一辈子吧。这样不好咩？你去我家吃饭，我高兴了通知他，想不起来就忘了，他也没必要拿来事儿。你高兴了来我家吃个饭，干嘛非要兴师动众的，叫人陪着才舒服？”

“对！上次跟老唐一起送你回家，是你因公受伤，在他管辖范围，而你又自己开餐馆，一起吃个饭纯粹公务。后来在你餐馆斜对面马路装掉脚楼警务室，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实际情况，那一带老远都没个执勤室。”

“就是嘛，我四儿这不就欠人家一个大的人情？”

“我老人家清楚啊，你的一切都是自己拼刀拼枪换来的，问心无愧就是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好啦，不是放三假吗，滚吧，想喝茅台就带两瓶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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