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吗？先救人才是最重要的。”苗若凤站起身来，准备去学校找牛勤。

“你先别着急，救人也是要掌握方式方法的。你现在走过去，拿出一笔钱放下。是同情？是施舍？是赠予？牛勤会接受吗？又以怎样的心态来接受？”肖老师问。

“那你说怎么办？”苗若凤知道牛勤一向不太愿意接受自己钱财方面的帮助。而且这么多天，都没有向自己说起，真要把钱给牛勤，他也未必接受。既便免强接受，说不定心里也会留下一根刺。

“你真的愿意帮忙？”肖老师说。

“当然愿意了，哪怕只是同学朋友，我也愿意做些什么？更何况……”苗若凤说。

“我在网上查找了一些资料，工伤无意外，既然是在工作的时候受伤，总有一个单位要站出来负责所有的医疗费用及事后的赔偿。我们能不能请一个律师从法律方面，提供帮助？”

“我知道，一直给你到学校开家长会的那个人，就是律师。你能找他咨询一下吗？”肖老师提议说。

苗若凤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拔打电话。

“喂！如果你一定要跟她结婚的话，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反对了？”

“只要她不找我麻烦，尽自己的本分，我一定不会和她对抗的。”

“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无理取闹，而是一件行善积德的好事。我有一个同学，他的父亲工作的时候受伤了，现在还昏迷不醒，生命垂危，而那些工作单位还相互推诿，不肯提供医疗费用。”

“对他有一份本职工作，然后还找了一份兼职，在兼职的时候受的工伤。”

“我们家的公司每年都会捐款，与其捐给那些不认识的，不如帮助自己认识的。”

“对！随便找个过得去的理由，总之反正不能把我说出来，否则以后在学校怎么跟同学相处啊？”

“我现在也只知道这么多，你派个律师去医院自己调查吧。稍后我把医院的地址发给你，据说现在医院已经因为欠费停药了，一定要快点把派人过去，先把医药费续上，再讨回公道。”

“反正这件事情要给我办好了，要不然结了婚，你也别想过得安宁。”

苗若凤说完就挂了电话，又对肖老师说：“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肖老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无钱无势的人愁白了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钱有势的人，一个电话，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和高老师商量过了，决定发动全校师生进行捐款，捐款所得应该能承担，一部分费用。”肖老师说。

“不用麻烦了，这件事情就当作不知道吧！一切交给我来解决就行了，明天要是没有好的消息，你再来找我。”苗若凤拍着胸脯说。

“看样子你也是真的喜欢牛勤，不是玩玩恋爱的游戏。”肖老师说。

“牛勤父母都在打工，两个人工作，养一个孩子，为什么还那么穷？都不给牛勤足够的生活费。”苗若凤好奇的问。

“谁跟你说的？牛勤的父母不给牛勤生活费。”

“牛勤自己说的，他一个学期只花3000块钱的奖学金。”

“不是牛勤的父母不给他钱，而是给了他不花。”

“啊！给了钱自己不花，为什么有钱还肯花呢？他还说这样喜欢的东西买不起，那样喜欢的东西买不起，明明有钱啊！”苗若凤十分不解。

“这也就是牛勤乖巧的地方，乖巧的让人心痛。牛勤的父母一个月给他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牛勤上个星期给他的父母转去一万五千块钱。”

苗若凤完全理解不了，有一万五千块钱，还每天吃萝卜白菜，每次都从家里带坛子菜过来吃，这简直是自虐的行为。

“牛勤的父母出去打工好多年，虽然没什么文化技术，但胜在勤劳，也赚到了一些钱。前几年，把家里土砖做成的老房子，改建成了框架式的砖瓦房。谁知道好景不长，房子刚建好。牛勤的爷爷就生病了，去医院一检查，是晚期肺癌，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根本没有治好的可能。老爷子也豁达，得知病情后，要求回家等死。盖房花掉家里大部分的积蓄，而且孙子上学也正是花钱的时候。不能因为自己生病拖累儿孙。”

“牛勤的父亲跳出来反对，坚决要求医院治疗。亲戚们都出来劝说，这病没法治，治不好啊！牛勤父亲不为所动。”

“医生也来劝说，病情到了这个时候治不治，都是一个样，就两三个月的寿命了。不如接回家去，一家人享享天伦之乐。牛勤的父亲还是拒绝了医生的建议。”

“医生说，我们医院条件有限，真要用药治疗，很可能有不确定的情况发生，原本三个月的寿命，或许随时都可能结束，这些风险和结果，医院是不承担责任的，你能接受吗？”

“牛勤父亲说，我听说肺癌病人临死之前会非常的痛苦，这是真的吗？”

“医生说，确实是这样的。”

“牛勤父亲说，我的父亲一辈子是个辛劳勤快，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都缩在那个小小的山沟里，他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没有见识过世间的广袤繁华，没有享受过锦衣玉食，他不应该在临死前承受非人的痛苦。我可以接受父亲的离世，慈眉善目安详的离世。我不能接受父亲在痛苦中，在煎熬里，口中叫喊尖锐的呻吟，告别这个世界。”

“医生想想办法，无论花多少钱，我都愿意！那怕是割肉卖血。医生也被感动了，介绍一家专业的肿瘤医院。老爷子在医院呆了四个月，安详离世。牛勤的父亲也此，欠下了几十万的债务。”

死亡，对于青春正茂的苗若凤是件很遥远的事情，虽然也有亲人死亡的经历，但那都是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印象不深刻。至于选择安详的离世，还是痛苦的辞别。别逗了！苗若凤只会选择哪件衣服更好看，那块蛋糕更好吃，而且完全不考虑价格的因素。

苗若凤一生最痛苦的事情，是父母的离异，造成一家人不能团圆，成长的过程中，缺少了父母的陪伴。可这与生死离别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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