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干!”孙野断然道。
一阵时远时近的枪声从外面传来。
“外面怎么回事?”孙野忙问。
“八成是搬顶子的弟兄跟进山的兵崽子干上了。”周天成说。
“搬顶子?什么意思。”
“咱这儿的黑话,搬顶子就是站岗放哨的意思。”
辫子刘气冲冲骂道:“那帮龟孙三天两头来戳乎漏,这回咱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那咱赶紧出去看看吧!”孙野脱口道。
“请大掌柜的下令吧!”周天成一本正经地说。
“请大掌柜的下令!”马子们纷纷高声附和。
“怎么又来了!”孙野感觉脑袋疼。
“大掌柜的,咱晚去一秒,前边就有可能会有一个弟兄丧命啊!请大掌柜的快下令吧!”
“大掌柜的,俺们弟兄们的命可都在你手里攥着呢!”
“我不是你们大掌柜的,我不是!”孙野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大掌柜的,大掌柜的!”马子们的呼声一波高过一波。
外面枪声更密了。
“大掌柜的,快下令去救救咱们前边的弟兄吧!”周天成抱拳恳求道。
“弟兄们,下山迎敌!”
孙野皱着眉头,艰难启齿。
“大掌柜的下令了,弟兄们,咱去砸兵崽子!”
周天成一声招呼,马子们冲了出去!
孙恒杵在兄弟堂门外一脸懊恼。
“小五,你怎么还成了马子头啊?”
孙野没理他,跟着弟兄们向外冲去。
赶到寨门时,枪声已经停了,兵崽子也不见了踪影。
周天成问搬顶子的弟兄:“兵崽子呢?咱们弟兄们没有挂花的吧?”
“没有二哥,兵崽子来了足有一个营,在离咱寨门二里地远的地方打了一阵子枪就走人了。”搬顶子的弟兄说。
“二里地?汉阳造够得着吗?兵崽子脑子坏掉了吧。”孙野不解地说。
“他们应付上头的剿匪命令而已,谁肯舍命往前冲啊。”
寨门外地上满是子弹头,辫子刘心疼地说:“龟孙羔子真是败家子,这么些子弹得浪费多少大洋啊!”
“一堆破子弹而已,能值几个钱啊。辫刘你也太会过日子了吧。”
“哪是几个钱,大当家的你可听好了别吓着。”辫子刘从地上捡起一颗弹头,“就这一颗子弹,现在台儿庄运河的黑市上,得现大洋一块!”
“一块银元一颗子弹,坑爷呀!”孙野惊呆了。
“原来便宜,一块大洋能买二十发子弹,自从前几天北平来了个李团长,严查运河上卖火的(黑话,军火贩子之意),抓住就枪毙,很多人都不敢做这买卖了,那些铤而走险的自然就奇货可居了,再过些日子估计要两块大洋一发了。现在咱们所有弟兄身上的子弹加起来也就是五六百发。”
“那么少,我怎么看咱们弟兄肩上的子弹带都是鼓鼓的?”
周天成随手扯下身旁一个弟兄的子弹带递给孙野。
孙野解开一个个鼓鼓的弹夹,只有一个里面装了一颗子弹,剩下的全是用一节节的小木棍填充的。
“这是干吗呀?”
“打肿脸充胖子呗。”周天成干笑说。
“弟兄们看得起我,把我推上了大掌柜的位子,上山匆忙,也没给弟兄们带什么见面礼,天成,你去仓房拿两身兵崽子的皮,我去给弟兄们弄点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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