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再见。”
杨宕勇微微鞠个躬,转身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时,回头朝楼梯处张望,却见余晓燕正站在楼上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担忧。
杨宕勇嘴角扬起,朝余晓燕微微一笑,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老余,我家老二没事吧?”
杨宕勇刚走,钱筱薇急忙走到余胜利身边,眼眶红了,焦急道:“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要处分也处分我,是我没管好孩子。”
“哎呀,你别急”
钱筱薇直接炸了,冲杨泽明怒吼:“不急什么!那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哎呀呀,老钱,冷静,冷静,坐下,坐下说。”余胜利见杨家夫妇要把自己家变战场,也从思索中暂时解放出来,脸上尽量放松,做手势让俩人坐自己对面:“你老钱也是,自家孩子什么样你不知道?小勇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啊。”
“他才多大?怎么就不是小孩了?”
钱筱薇不服,她最怕儿子因为这事,档案里记下处分,那可是要跟着儿子一辈子的!
“是啊,小勇还不到十二岁,可他说的那些,做的那些,不也是我们正在做的?你能说我们也是小孩?”
“呃”钱筱薇看着余胜利的脸,懵了。
余胜利叹了口气:“不容易啊,十一岁的孩子,想得跟我们差不多,军区在外围进行保卫工作,地方上安保人员也动员了起来,我下午还刚刚找警卫排说过,这段时间让他们提高警惕,明天上午还要开会,站里要加强保密观念和防范意识,扶桑人在迪期间,站里不允许单个人员外出,夜间外出必须经过站里审批,同时,不得将站里一切告之地方人员。”
钱筱薇看到儿子没事希望,心放下不少,可又想到外面的传言,还是有些担心:“可不是说有领导要查办我家小勇?”
“那个领导懂个屁!抓根鸡毛当令使。”余胜利不屑地骂道:“脑子里进水了,真要泄密,他能一句交学费就想逃过去?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杨泽明终于笑了:“老余,说话还是文明些好。”
“对那种人文明不起来!你家小勇说得好,开放就像打开窗户,新鲜空气进来了,苍蝇蚊子也会跟着进来。国家不能不呼吸新鲜空气,这窗户必须打开,可打开窗户,进了苍蝇蚊子怎么办?你不打死那些,还留着过年?啧啧,杨工,我越想越觉得你家小勇是个妖怪,这么小的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余晓燕的脑袋从玄关那里探了出来,有些好奇看着余胜利:“爸,小勇怎么是妖怪了?”
“大人聊天小孩别参与,走走,去你房间做作业去。”余胜利赶苍蝇一样把小丫头赶了回去,余晓燕大为不满,朝父亲嘟着嘴做个恶狠狠鬼脸。
等余晓燕上去了,余胜利这才又压低了嗓子,低哑道:“这次合资,对边疆还是很重要,可正因为合资对象是军区,所以地方也不可能干预太多,按照和地方沟通,合资后厂子是要给地方的,但合资前,这厂子还归部队管,所以怎么迎接外宾,我们有发言权!就算合资,这间工厂如何合,我们也说了算。”
余胜利嘿嘿笑了起来。
有些事情,想办成,很困难。要是想办砸,那办法倒是很多。
迪城头屯河机场。
一架波音707客机已经降落,缓缓滑行到停机坪。
停机坪处铺设了红地毯,一群穿着中山装的领导站在红地毯前,在他们身后,是两排举着塑料红花的儿童,儿童背后的航站楼上,挂了条“热烈欢迎扶桑羽部通产株式会社来疆代表团”横幅。横幅下是一排黑色上海轿车,油漆锃亮,驾驶员站在车门边,如同一棵棵松树。
飞机客梯车驶入停机坪,靠上停好的飞机,舱门打开,没多久,一个个身穿西服的黄种人从里面走出,接连下了舷梯。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五十出头戴着礼帽的中年男人,那中年人看到下面,对如此盛大欢迎场所很是意外,于是中年男人学着领导人的模样,摘下礼帽,笑得咧着的嘴里,露出几颗被烟草熏黑的牙齿,中年男人手半举着礼帽朝下面挥舞,只是人们更注意到他那半秃的脑袋。
“太客气了,万分感谢。”
中年男人下来就朝站在前面最突出位置的中山装男人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嘴里还说着很是地道的普通话,这给了欢迎者极大地意外。
这个扶桑人居然会说流利的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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